柳相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柳絮,两府的家丁全当戏听了。年长一些的尚且知晓秦素与柳相的关系,只是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他们也就是旁听了一些,不知真真假假。而今两个当事缺面对峙,他们当然乐意听了。
而那些新来不久的家丁们,只知两人一直不对付,却不曾想两人之间还有这层关系,好奇心使然,一个个听得有劲得很。
子悦和竹山因为敲门之事,谁都不愿落下,早已扭打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将他们分开。
秦素从来不许人在他面前提起“柳絮”,从柳相口中出来,他是很不悦的,他道:“好端敦提一个死人做什么?还是你孤家寡人一个只能念叨念叨死人。”
“秦素,你个畜生,絮儿为你生儿育女,你却一口一个死人,你是嫌她还不够惨吗?”
“惨?我是少了她的吃食,还是少了她的衣衾?”
“她嫁于你是为了图你的吃穿吗?我们柳府养不起她吗?”柳相有些激动,他顿了顿,敛了情绪,缓缓道:“姓秦的,你爱她吗?你给过她一丝一毫的关心吗?”
“爱?”秦素冷哼一声,道:“爱值多少钱?再帘年是你爹爹非要让我娶她的,我将她好生养在府中,未曾取过妾室,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噗!”鲜血染地,险些直接吐在秦素身上,他嫌弃地看了柳相一眼,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与柳相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柳总管连呼三声:“老爷,您没事吧!”
众家丁,不论主人是谁,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为柳相捏了一把汗,却不敢轻易开口。
柳相伸手擦了嘴,战战巍巍地指着秦素,“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柳相确实被气得不轻。
“是,当年爹爹见你才华卓越,的确有意将絮儿许配于你,你不喜欢絮儿大可拒绝。但你没有,你答应娶絮儿,不过是为撩到爹爹的信赖,好让你在官场上一帆风顺。
如你所愿,爹爹冒着对王上不忠,推举你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你哪怕稍微对絮儿多一点点关心,她也不至于走上绝路,也不会害得我爹爹引咎自尽。秦素,你不配为人。”
最后一句话完,柳相险些倒地,还是柳总管扶着他,劝慰道:“老爷,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姐她还等着你救她出火海呢!”
当年柳絮、柳善礼父女两相继离世,民间传言,柳絮突然暴病而亡,其父因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饶打击,一病不起,跟着女儿去了。
也有传言柳絮是被秦素虐待至死,其父讨理不成,不堪打击,一病不起。
而今柳相的这一席话,间接将当年的真相公诸于众:秦素不喜欢柳絮,但为了权利,他还是娶了柳絮,将她圈在府中却不曾好好待她,以至于柳絮走上绝路。
柳善礼,一面以为自己是为女儿择得佳婿,却不曾想害了柳絮,一面因为自己私用职权推举秦素做宰相,两面都愧疚难当,于是自尽了。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比起满手血腥,这看不见的血,才更加让人害怕。
秦素不知,他手底下的家丁以前对他是敬畏,现在,恐惧占了上风。
面对柳相的控诉,秦素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的,他也不是生冷血,只是比起权利地位,感情于他而言可有可无,渐渐地也就麻木了。
柳絮死的时候,他也在场,若不是家丁来报,他就不会见到她最后一面,也就不会在今时今日这种场合感到心虚,沉默不语。
那日气阴沉沉的,让人倍感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