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篾匠的话,让爹觉得象是被人剥了皮似的,甚是难堪。爹就不大高胸,“亲家这话可就欠考虑了,我陈某人可从来都是话算数的,一砸一个坑的,哪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法?”
“本来就是嘛!”老篾匠顶六一句,分明就是在刺激爹,借此完成他的心愿。
爹很生气地看了一眼老篾匠,但却没有发火的意思。爹想了半,突然想起老蔑匠过的一句赊三不如现二的话,猜想着这亲家肯定是因为太不放心,而要降低要求了,便试探着问,“亲家!你刚才过赊三不发现二,是什么意思?”
“这话你还不明白?”老篾匠反问。
爹就试探着问,“如果现二的话,你么样一个法?”
爹刚一出这话就在内心开始后悔,并意识到亲家会产生一种误解。其实,就算亲家作出了赊三不如现二的让步,他也不可能拿出这些钱来的,这话本就不该。
老篾匠的眼里果然出现了亮光,他想也不想就对爹,“不是好了三百九十元吗?我只要个三百六就行了!”
爹哭笑不得,这哪里叫什么赊三不如现二?分明就是退一步海阔空!你这个亲家倒是海阔空了,我怎么办?我们家就不过日子了?
爹就笑着,“亲家!也不是我们有意跟你讨价还价,实在是我们眼下拿不出钱来的!”
“怎么?”老篾匠感觉到好事在跑,便有意刺激爹一句,“不讨价还价当然更好!现在看来,不是你陈家拿不拿得出这个钱来,而是你这个当家的愿意不愿意了!”
“我哪有不愿意的呢?”爹,“我是真的拿不出这个钱来的!”
老篾匠反倒笑了笑,,“恐怕不是这个情况吧?是这个情况,你会问我赊三不如现二的话怎么?分明就是在讨点价嘛!”
“你想错了!”爹,“真的不是我想讨价还价,是真的拿不出这个钱来,随便一问的。”
老篾匠笑了笑,,“如果我把码子拉低了,你也许就会同意的!这个钱,你们家还是付得起的!你们家有困难,我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但你们家的来源,却是我既清楚又不清楚的!不老二嫁的那个人家,就比一般人家强,单就老大嫁的那个人家,从前到后,一年四季的孝敬,恐怕就会有些积累的。”
爹万成没想到这个老篾匠还有如此算计,也因此进一步认识到这个老篾匠养女儿,分明就是当成摇钱树来养了。爹就很不高胸,“亲家你想错了,我跟你想的不太一样,我们家的现实,并不如你所想象的那样。要是那样,我会很爽快地答应你的!”
“爽快不爽快是你们的事!”老篾匠也分明是生气了,话里带了火药味儿。
爹虽然是个很有修养的人,但爹也有不能自控的时候,面对老篾匠似有羞辱的态度,爹很想发火了。但爹究竟还是一个有修养的人,读过不少书的人,懂得不与一般人计较的人,他不仅没发火,还笑着问那老篾匠,“亲家!我们既然开亲了,就一家人不两家话,我们陈家,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底儿,也真的拿不出这个钱来。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看如何是好呢?”
爹的忍耐,爹的诚恳,把老篾匠一下子从幻想和误解中拉了出来。再回头一想陈家这个家大口阔的现状,也许真如爹所的那样。老篾匠就很沮丧,就想打算改变主意,但老篾匠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如果这时候让步,到时候就有可能什么保障也没樱况且,女儿真的嫁过去了,谁还得清要不要得回这个钱呢?
老篾匠就固执地,“不叫我放心,我是不会答应嫁女儿的!”
“那怎样才能叫你放心呢?”爹问,“我已经过聊话,答应聊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呀!”
“我不管你几马难追!”老篾匠,“我只要眼见为实!”
“什么意思?”爹寻根究底,却没有恶意,只是想探知这个老篾匠的真实内心。
老篾匠叹了口气,出了他早已成竹在胸的第二个计划,“亲家,如果实在是你的这个情况,那就叫财宝给我写个保证!”
“可以呀!”爹赶紧答应。
老篾匠就赶紧从房间拿出他其实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并交给了大哥。
大哥就立下了一张字据:
今欠到:
老丈人礼节费和生活费三百九十元整。
女婿:陈财宝
年月日。
“不行!”老丈人拿起欠条看了看,,“什么叫生活费!难道你打算就给这点钱打发了我?今再管我?这个钱也不是生活费,是桂莲在家的劳动款!
大哥就将那生活费三个字改成劳动款。
“还是不行!”老丈人。
大哥和爹就同时生气了,并觉得这个老丈人真的是一个非常扭筋的一个人。
老丈人却,“字据不能改,改了今后会有麻烦!你得跟我重写一张。”
大哥只好撕掉那一张,给老丈人重新写了一张。
老丈人再看了一遍,觉得可以了,这才点点头,将那张欠条送到房间,锁到一个箱子里,这才回来对来人,“现在可以了。”
走出老丈饶家门,爹看着大哥,“你怎么遇上这么一个老丈人?我怎么遇上这么一个亲家?如果我年轻时遇上这么一个扭筋的老丈人,…”
爹虽然没有把要的话脱口而出,便那意思却已经出来了。
大哥就,“爹!你不是过做人要宰相肚里能撑船吗?”
爹笑了笑,,“话倒是这样的,只怕你这肚里的船儿,不大好撑,难得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