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亭沉声道:“秦河!杀饶是谢衍,不是谢上!你清醒一点。”
秦河的挣扎突然停顿。
他侧头看向镜子。
云不亭面无表情,道:“她是他妹又怎么了?谢上除了骗你帮忙引开谢家的追兵之外,没做过其他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秦河摇摇头。
“所以,你至少应该听完谢上的陈述吧?这对你,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秦河闭上眼,深呼吸,算是默认了。
谢上定定地看着秦河,她缓缓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笑容里写着理解。
她和秦河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方今之世,他们都已经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谢上深吸了口气,开口道:“我们,从哪里起?”
师父道:“就从谢衍逃出生吧,就算你们把谢衍描述得是个人间难见的才,但谢家宗祠,那些偃师长老,也必然不是省油的灯吧。连宗祠出手,都没能彻底地诛杀谢衍,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谢上虚握拳头,撑着精致的下颌,眸光微散,陷入了回忆。
“我记得那有些阴沉,快要下雨了。
我哥从外边回来,就把我和三妹找来,跟我们,他要走。
我们问他要去哪儿,他没细,只是告诉我们,他若是出了事情,千万不要怪谢家,让我们安心呆在云中城里,如果有机会进宗祠,也不要拒绝,好好修行偃术。
我哥话的时候,特别的悲观,这跟我印象里的他完全不同,而且他的那些话,简直就像是临终的交代。
那时候我们虽然还是孩子,但是也能够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我们就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哥笑着没事,并拍了拍我们的脑袋,让我们安心。”
谢上着,抬手摸了摸自己额顶的头发,她视线微微上抬,仿佛越过时空,重新看见了那位兄长伸手抚摸她的头发。
客栈里的其他人都放低了呼吸的声音,大家安静地听谢上讲述。
那个故事里的男人,本该已经死亡了,但他没有,他欺骗了所有人,而今重新出现,以一个恐怖的杀人凶手的姿态。
但是在谢上的故事里,他的面目,却有些让人可惜。
“那时候年纪,什么都不懂,”谢上又重复了一遍,旁人都听得出来,她在自责,若是她当年再稍微年长一些,再稍微有能力一些,也许事情会有转机,但是也不定……“我哥让我们安心,我们也便安心了。
我记得,我哥后来回了他的屋子,里头像是往常那样,传来了敲打金属的叮当声。
谢家的偃术,虽然多用木材,但偶尔也会用上金属,所以哥哥的房间里传出敲打声,没有人觉得奇怪。
实际上,在那之前,三妹就曾经对我过,哥好像在做一些奇怪的尝试。她跟我,在夜里看见哥翻墙出门,回来的时候,衣裳带血。
三妹,她可能是在做梦,也不定。她也不敢肯定,我们大哥是不是在做奇怪的事情。
大哥是谢家当年很重视的子弟,他有自己独立的工坊,平时我们不得他的同意,都不敢进去的。而且大哥的偃术造诣,比我们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他在做的尝试,我们根本看不懂,也就没什么兴趣去他的工坊。
但那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心中不安,于是,我悄悄地靠近了大哥的工坊,想要偷偷进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来也怪,放在平日,大哥的工坊大门,我们是绝对打不开的,他自己制作的那把玲珑锁,连宗祠的长老都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