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姐夫洁身自好,怎么可能逛烟花柳巷?赶紧走吧,从这儿经过我都嫌脏。”
车帘动了动,明新霁的脸半探出车帷,看到有个人孤身步出小巷。斜斜的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即便是在这人潮汹涌的吉庆坊,他也如同高山上寂寞的雪一般,不沾一丝污浊。
“姐夫!”明新霁刚张口想喊,忽然僵住了。算了,他来这里是为了替张氏寻访合适的奶娘,说不定江寒月也别有隐衷。两个人在这种尴尬的地方见面更添尴尬,还是装没看见罢了。
江寒月在澹澹的院子里等了会儿没等到江浸月,便告辞进宫应卯。到了傍晚又来寻他,照样没等到江浸月的影子。看澹澹的神色,那小子应该本就没打算帮他去查这事。江寒月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江浸月胳膊肘往外拐,心偏到了明别枝那儿。
他却不知道江浸月非但没帮他查,还进了相府的半溪阁,找明别枝通风报信去了。
他当然是翻墙进去的,顺便拎了点零嘴。那边的胖丫头碧砌嘴馋,有这些零嘴做买路钱,不怕她卖了自己。
“蝉儿啊,我这是冒着被大哥打死的风险来见你的啊!”江浸月嘴里卡嚓卡嚓地嚼着自己带的零嘴,同明别枝把前因后果详述一番,临走前又记起一桩事情。
“对了,我听说萧萧门那女门主终于知道你妹妹与萧流风那事了。”
明别枝疑惑地看着他,奇道:“关我什么事?她什么时候当我姐姐过?”
“也是哦,不关你事。”江浸月拍拍脑袋,“她还勾引过我大哥,活该倒霉!”
“嗯?”说到这事明别枝就有兴趣了,“什么时候的事?成了没?”
江浸月心中暗恨,这张嘴真是把不住门:“啊哈哈,还有桩更有趣的事。那女门主倒也深明大义,得知小郎君被勾走后连夜进了明府正院,揪着明夫人揍了顿,叫她管好女儿,却不去寻明三姑娘的晦气。”
明别枝眉心跳了跳,道:“那我爹呢?”
“那晚明詹事刚好睡在小妾房里,浑然不觉,被他逃过一劫。”
江浸月边说边往外头走,话一说完便翻上院墙远遁得无影无踪。明别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追问明汀兰与江寒月的事,不由觉得好笑,心情都松快了几分。
明夫人无故受了一顿罪,当然不会放过明汀兰。新仇旧恨一起算,第二天柳嬷嬷就领着一群护院进了遮墨院,将明汀兰捆在凳子上抽了十鞭子,又把遮墨院的门窗全数钉死,将她幽禁了起来。
直到明晨曦大婚那天,明汀兰才能勉强起床。柳嬷嬷带着人拆了窗钉,警告道:“今日二姑娘大喜日子,为免来客看着不好看,夫人让暂时解封,待过了三朝再钉上。我劝三姑娘安分些,别到处丢人现眼,即便再是身份下贱,也总是同着良娣娘娘一个姓。”
明汀兰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抽抽噎噎道:“求妈妈去同母亲说说,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从小怕黑,门钉了就行,窗子留着吧!女儿也不会飞檐走壁,总不可能从窗子飞出去的。女儿这些日子实在是怕极了,睁眼闭眼都是一片漆黑,屋子里好像有无数的鬼,东一只西一只,随时会冒出来一般。”
柳嬷嬷见她好似哭得快晕了过去,翘着嘴鄙夷道:“三姑娘但凡早知道点怕,也不至于这样。话我会带到,夫人听不听那就难说了。”
明汀兰把头磕得震天响,柳嬷嬷看她连血印子都磕了出来,面容中透出一点怜悯,叹道:“三姑娘别跪了,我尽量去求情。”
明汀兰的大丫鬟绮儿送柳嬷嬷出门,走到院外的桃树下,绮儿笑着从袖袋中摸出个荷包,道:“妈妈辛苦了,这点碎银妈妈拿去喝口茶水。”
“你这丫头倒是个忠心的,主子落难也没见踩一脚。我看绫儿跑得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绮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绮儿是想问问,二姑娘那边走了个帛儿,不知道还缺不缺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