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扬眼皮跳了一跳。
他也杀过人，眼下虽然对杀人这件事还算不上心如止水、杀人如麻，但也自认为没有和这份魄力。
和雪白的面孔上已经洒上了几大滴殷红的鲜血，分外鲜明。
崔扬怔怔地望着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来这儿的本意是为她报仇，在杀人这件事上，他渐渐发现有不少人都比自己擅长。
崔扬忽然觉得很荒诞。
唐练摇着脑袋慢慢踱到崔扬面前，叹道：“你们长街的人总是能让我大开眼界。”
崔扬刚想反对，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我长街当个杀手，长街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唐练挥手表示拒绝。
他走上前去，取下她手中的剑，大力握住和颤抖不已的手，领着她朝外走去。
唐练张嘴还想些什么，最终也只是重新闭上。
“这人情算我欠你的，以后还给你。”
崔扬撂下这句话，随后消失在了门后。
外面阳光正盛，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崔扬抬头望去，只见苍山青翠，碧空如洗，一切都是那么明亮，那么清新。
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贪婪地品尝着空气中的树叶的味道。
过往的行人中，偶有人好奇地盯着崔扬看，见他身材消瘦，全身上下都透着颓丧之气，偏又气质冷漠，只当他是山下来的怪咖，扫上几眼也就见怪不怪走了。
崔扬自然察觉到了周围人投射在自己身山的目光，他甚至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探寻目光，如胶似漆地黏在自己身上，甩也甩不掉。
真是无处不在。
和见他一动不动，拉了拉他的袖子，仰头问道：“怎么不走了？”
崔扬低头笑笑，“这儿太阳暖和，咱们晒晒太阳再走，如何？”
他一把揽住和，腾的一下跃上一旁的树梢，将和稳稳当当地放在粗壮的树干上，道：“等会儿有个人回来找我们，你跟着他走，他会送你去一个很有钱的姐姐那里，你先跟在她身边，好吗？”
和摇摇头，睁着双眼望着他，“我要跟你在一起。”
崔扬耐心解释道：“乖，听话，以后我会去找你的。”
罢他翻身立在树梢上。
底下那几个青鸟堂的人气得牙痒痒，刚想冲上前去，信使却挡下众人，示意他们莫要轻举妄动。
崔扬的目光悄悄扫过，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过往的人看到一个黑衣少年挺立在树梢上，纷纷驻足观望，对他指指点点。
风吹过，他的身子也跟着树梢随风晃动。
“老大，这个怪人是几个意思？”
信使冷言瞧了瞧，怒道：“管他几个意思，不定是在等同伙，咱们这么多人，还怕跟丢这子不成？给我死死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