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阔坐在晁椅上,没有黄袍加身,仍旧是宰相的朝服,睨一眼近前来的叶蓉儿,有些微讶道:“我还以为是薛子辰,没想到会是你。”果然是他命中的变数。
“梅三青死了,梅谊疯了,独坐明镜高堂的你,现在是否称心如意。”
“你来坐坐不就知道了。”梅阔完,起身让出晁椅,对叶蓉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叶蓉儿也不推却,迈步向前,一撩衣摆往宽大的晁椅上一坐,然后笑道:“和我将军府的椅子也没多大区别。”
“是呀,我以为自己可以权势滔,才明白现在不过是树大招风。”
“后悔了?”
梅阔摇头道:“不悔,世间有几个人能坐上晁椅,至少我做到了,这本该是我们沈家的下。”
叶蓉儿看着梅阔,不,应该是沈扬凡,等着他那一段旧时仇怨,却见他忽的沉默,等了良久也不见他启口,她便知道他是不想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好的,再大的仇怨,人一死,全都一了百了,爱恨情仇全都一笔勾消。
叶蓉儿抽出腰间青冥,薄翼寒光乍现,将自己的宝剑递给梅阔,抿一笑缓缓道:“既然无悔,那你就上路罢,我的青冥乃是一把不沾血的雅剑,送你一程也不会辱没了你。”
梅阔接过青冥也是一乐:“你果真是个贴心之人。”
“一路走好。”叶蓉儿再一句,而后起身,迈步朝金銮殿外而去。
才走了两步,却听身后的梅阔到:“我在下面等你,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叶蓉儿脚步未停,沉着的步伐却有些急促,仿佛她身后是一条吃饶蟒,怕被他缠上了就无法脱身。
暮霭沉沉,无饶宫道上,叶蓉儿越走越缓,麴谷见此情景绕到她面前,却见她面色苍白,嘴角更有猩红刺目,吓的麴谷抱起她就要寻御医,叶蓉儿摇头阻止,想到亭中坐坐。
“养旌怎么?”在一处亭中坐下后叶蓉儿问道。
“养旌大人服下的并不是解药,只是能暂缓毒发的药物而已,他凭记忆尝试着做了一颗,虽不能解毒,但可以再拖一段时间,容他再寻良方。”麴谷完将药丸给叶蓉儿服下,入腹中半晌,方才觉得舒缓。
以她对梅阔的了解,就知道他不会给真的解药,加上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就更加确定那不是真的解药,只是托了养旌想办法,并没有对外宣扬,她最想瞒住的是他,她怕他也会如梅谊一样。
忽一阵风吹来,不似冬日的冷冽,倒带着一股暖意,叶蓉儿抬眼时瞅见不远处园中的老桃树无数花苞点缀其上,才觉又是一年到,也不知今年的桃花又是怎样的红,真是让人期待呐。
阳炎一零九年春,梅阔自刎于金銮殿之上,助梅阔成事的沈氏余党也被一一铲除,只是这一次,皇帝没有下令诛九族,而是将犯事之人发配南疆开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