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师祖之命便是要一个合乎标准之人前去取得,不算违反师命。你也不必多思,此事掌门也知晓。”
江水看着自己苍白的双手:“你是说,我便是那个合乎标准之人?”
“是。”
微生红菱声音飘渺却带着笃定意味,“两百年来,你便是唯一合乎标准的那一人。”
江水挑眉:“何种标准?”
天资?根骨?灵性?
可微生红菱却道:“此为玉麈秘事,抱歉不可以告知与你。”
好嘛,不可告知就不可告知吧。
江水随意笑了笑也不多过追问,虽然微生红菱她不能琢磨透用意,却还是知道她不会再这样的事情欺师灭祖。
不过是取一本经书而已。
既然得到了微生红菱的嘱托和掌门的首肯,那也不过是顺手而为之事罢了。
但江水疑心觉月洞是什么重要之地,可惜自己对“觉月洞”这三个字没有丝毫印象,或许这与自己无甚干系。
她于是沉吟片刻便应下来。
只是——
江水复问:“你何时进行典礼?”
微生红菱道:“明夜亥时。”
这倒是有些迟了。
不过江水心知微生红菱必然有自己的缘由或是玉麈传统,于是颔首表示知晓了。
说话间微生红菱跪坐在江水面前的书桌对面,但听她道:“再过一些时日,会有人想见你。”
这话说的叫人颇感意外,还在思索觉月洞事情的江水一时怔住,而后迟疑问:“是……我之旧识?”
她终归是对那段忘却的过往耿耿于怀的,江水这样想,却心知恐怕并非如此。
既然微生红菱有心让自己忘记过往,一个人住在无人能见的玉麈细物涯,又哪里来的旧识呢?
果而见微生红菱摇头,江水了然便制取不再追问。
雪下得更密了。
微生红菱问:“四时星象之说,你可曾读过。”
江水心念这类书籍微生红菱也曾带来过,她枯坐之中自然读过,此刻提起她下意识看着天空。
却只见寻常夜色而已。不知微生红菱何意。
暗想今日微生红菱着实有些不同,须臾之间抛出诸多话题来。
仿佛是见了一条毒蛇游过来,急哄哄地丢下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希望将它一下子砸死。
微生红菱轻挥拂尘,而后道:“日月同辉,万鹤尽舞,清光昙像,云起仙宫,皆昭示玉麈之中,有圣人出。”
“止兵戈,清海晏。”
这皆是祥瑞之像,江水闻言恍然:“如此异像何时出现的?”
为何自己不曾看见?难道是之前读书太过专注么?
她倒是忘了方才的话题专心思索着。
“明夜。”
微生红菱轻声道。
明夜?这未时候委实叫江水有些费解。
她正思索为何明夜发生的事情微生红菱现在就能知道,却想起她那让自己失忆的手法,以及如今自己这般似死非生的躯壳。
一点凉意终于细细游过,如蛇如影。
这是这三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属于活人的知觉,却又似乎只是幻觉而已,稍纵即逝。
微生红菱还是那副悲喜无心的神色。
于是江水带着些半真半假的笑意说:“红菱莫非是神仙转世?”
“不是我。”
微生红菱看着江水,眼中有着什么正在汹涌生辉,“玉麈中即将出世的圣人,是你。”
风雪忽如住,不敢闻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