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干净利落的人,几天下来,面容粗糙了几分。
他眼里充斥着红血丝,精神错愕,抓住了萧怀一的肩膀,“我父亲乃堂堂国舅,身份尊贵,绝不可能做谋逆之事,是不是弄错了。”
萧怀一虽然痛恨国舅当年的所作所为,可对叶之恒的能力和品性从未怀疑。
他目光炯炯,“他是他,你是你,相信皇上不会波及你和你的孩子。”
只简短的一句,叶之恒一向沉稳的心态彻底崩溃了。
他不是不知道父亲作为世家家主的傲气,也感受到了父亲这些年日益膨胀的心思。
为了打消父亲可能滋生的念头,他努力成了御前大统领,并诚心在皇帝面前,以家人性命起誓,誓死扞卫他大统领的职位,保宫墙之危。
希望以此获得皇上的信任,让父亲因为他这个儿子而有所为难和顾虑。
不曾想,早在十七年前,父亲便是那场记忆中的惨烈宫变的主谋。
他握着腰间的刀,往后踉跄了两步,朝萧怀一浅浅作揖,而后朝着承乾宫的方向,迈出了沉重而坚定的步履。
萧怀一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松了口气。
***
不日。
沉双提着精致的食盒,跨进了叶后所在的寝宫。
千仪宫内,陈设华丽,各色上等古物应有尽有,极尽奢华。
而此处的主人,曾经的叶后正依靠在软塌上,脸色憔悴苍白。
她闻到脚步声,撑着手起身瞥了眼沉双,“你怎么来了?”
“女儿怕母后在此忧思过度,特意来陪您说说话。”沉双眉眼沉着,举止优雅,从食盒中取出一道精美的点心。
“这是温贵妃亲手做的千层糕,入口醇香,口感细腻。
她拿了一块在叶后眼前,“母后尝尝?”
叶婉仪按着起伏的胸口,伸手拂掉案几上的食盒,“吃里扒外的东西,走开!”
她没想到,养在身边的小兽,有朝一日会在背后伸出了爪子。
若不是她,哥哥不会落入天牢。
她也不会被皇上软禁在这偌大辉煌的寝宫,却只留个老么么,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她恨的咬牙切齿。
“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便是温贵妃,却还拿这个东西过来,你是何心思?”
温贵妃性格不温不火,却因太子,母凭子贵,得皇上宠爱多年。
可她的儿子,明明是东临王朝第一个皇子啊。
为什么……
她明明是最尊贵的世家之女,为什么……
沉双始终眉目静雅,动作一丝不苟,将千层糕放入了口中,“可惜了,这么美味的点心,以后这里不会再有了。”
终究,这里会慢慢变成一座表面话里实则阴寒的冷宫。
叶婉仪眼眸含恨,使出浑身力气扑向沉双,却因沉双静静往后一侧身,整个柔弱的身体扑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她像失控的疯子,伸手无意义地抓在虚空,“你是假的,是假的,我们倒了,你也不会好过的。”
沉双轻嗤,“我会不会好过,自有我的命运,可您的结局已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