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留深深看她背影一眼，语气沉重，喃喃，“我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是个好人。”
苏临笙恬淡一笑，手中还在持续分拣的流利动作，“师傅若是见了我爹，一定会觉得性格相投的。”
呵，都一样嘴硬心软的医者。
可她转瞬想到自己瞒着爹爹拜了萧长留为师，学习医术，怕是被他知晓了，又触发了他伤口。
苏临笙手中动作慢了下来，手指不停地扯着晒干的橙皮，扯成了一段一段。
“怎么了？怕瞒不过你爹学医的事情？”萧长留直击她的心事。
她苦恼了一会，做了决定，“师傅，您能不能……帮我先瞒着？”
前院入口处。
两个身影立在桂花树后。
萧怀一望着小姑娘一脸烦忧的模样，又不着痕迹地瞥了苏神医一眼，欲言又止。
心叹，这挑的时机还真不是时候。
苏神医安静地看着，一路来将军府的路上，他脑海里持续的困惑，在这刻，只剩下满腔感慨不安。
眼前的笙儿穿着胭脂色曳地裙衫，像是枫林坡将红未红的枫叶，她坐在小马扎上干活的样子，像极了在苏苑的时候。
他熬药，她便无聊帮着在边分拣。
她来东临，不光是萧怀一口中简单所说的寻找千叶魂草的踪迹，还有别的意图。
来将军府的马车上，萧怀一把很多情况与他说开了。
笙儿恢复了记忆，连在若隐寺常年闭关的洛先生也来了东临。
他无奈苦笑，他就算给她保护得再好，终究她是属于这东临城中人。
他视线左移，在她身边的不过半百老人萧长留，已然鬓角染了霜，躬身弯腰的动作仿佛都缓慢了许多，不复当年开国将军的神采。
一想到这些，就眼眶压不住湿润。
萧怀一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情绪，隐约猜得到他此刻的心情。
苏神医努力消化掉自己慌乱的情绪，率先迈了一步，清了清嗓子，“瞒什么？嫌你老爹医术太差，才跑到这里来？”
苏临笙闻声，几乎一瞬间泪花在眼眶打转。
她丢下装药的筛子，顾不上父亲刻意的责骂和埋怨，奔过去扑了个满怀。
她钻在老爹的怀中，仿佛把这段时间积压的思念都倾诉了，难得撒娇，“爹，你别生气，萧老师傅的医术真的很厉害，”
她故意声音放小，“我这可算是偷师学习。”
苏神医沉着的心，被她一番话弄得啼笑皆非。
他拍抚着她的背，神色复杂看向那个十七年未见的老将军，心中滋味杂陈。
萧长留见他容貌已改大半，素来严肃古板的人儿眼眶一下红了，他没忍住上前一步，“古神医……”
苏临笙秀眉微拧，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慢慢从老爹怀中探出头，茫然迟疑，“师傅你喊我爹‘古神医’？”
萧长留怔怔立在原地，想着多年前的恩人经历过的事，心中无限惆怅，许久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苏神医也半晌沉浸在往日旧事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