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苏寒月便沉沉的睡着了。春梅回来的时候她还睡着,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林家那边她已经说好了,只是避过人……估计这会儿二小姐已经知道她去了一趟林家的消息了。
苏寒月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春梅向她回禀时将二小姐派人跟着她的事一并说了。苏寒月沉吟了半晌,不知道也知道了,二姐姐现在对她虽仍讲姐妹情,但毕竟是不再那么信任了。
罢了,随她去吧。先把苏兴德这边的事解决了,至于苏问蕊对她的信任,那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
这一夜苏兴德又没睡,相比坊市的灯火通明热闹喜庆,设在酒楼中的临时指挥所内的气氛便显得冷硬凝窒了。这次是把坊市周围那一片全都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苏兴德更是嘱咐把林家搜得仔细些,然而结果仍旧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坊市的灯火还亮着,夜市的摊贩们却已经收摊回家,现在坊市摆出来的都是早市卖早点的。阵阵豆香、粥香随着弥漫的热气钻入人的鼻端,惹得附近守了一夜饥肠辘辘的士兵们直咽唾沫。
“行了,让下面的人全都撤了吧。”苏兴德大手一挥,率先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前面的仗打得也漂亮,后面的鞑子兵也抓得差不多了,唯一让这件事变复杂的那个鞑子奴隶不见了踪影。这是个尾巴呀,若这画龙点睛的唯一一笔处理得不好,最后这个胜仗说不得就会变成别人攻击他的一个把柄。
顺着坊市一路往回走,迎着割脸的寒风,苏兴德感觉自己的脑子比在温暖的室内清醒了许多。他一边思索一边看着坊市边卖早点的摊子,感觉腹中似乎有些饥饿了。他随便找了个卖豆汁、油饼的摊子坐下,旁边的桌子已经坐了几个人,穿得厚厚的戴着皮帽子。其中一个苏兴德认识,是坊市一个赌坊的伙计,名叫李立。
别的铺子也许生意有不好的时候,赌坊却绝对不会。总有些赌鬼门,哪怕把家里输得精光也要去,连老婆孩子,父母家人都不顾了。他的手下就有这样的,次被他下令打了三十军棍。
苏兴德最烦赌坊的人,却挡不住两人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
只听其中一人道:“李立哥,小弟就没闹明白,那珠子明明就放进去了,为啥到最后却没了呢?”
李立在赌坊里向来被人呼来喝去的,被这么李立哥李立哥的叫,心里一阵舒坦。“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也不奇怪。咱们这些作庄的兄弟手可是有功夫的,若这么容易便被人猜到赌坊还赚什么钱?”李立顿了顿,享受了新来的小弟替他夹来的油饼继续说:“那珠子当然还在里面,只是兄弟们用了障眼法你看不到而已……”
障眼法……
这三个字在苏兴德脑中盘旋着,令他蓦然一惊。他定是被什么障眼法蒙蔽的双眼,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就凭空消失呢?
苏兴德急急地一口喝掉碗里的豆汁,忙忙的回府了。
——苏寒月,他有预感,这件事肯定与她这个不满五岁的小女儿脱不了干系。
回到府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没有回书房,直直朝苏寒月住的玉昕院行去。他要等着苏寒月醒过来,好问清楚到底那晚在林家发生了什么,一个字都不会漏掉。
苏寒月醒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春梅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告诉她,“老爷天刚亮就过来了,一直等着小姐你呢。”
这性子可真是够急的,专门跑到玉昕院来等着,还怕她跑了不成。
苏寒月叹了口气,“老爷用过早膳了吗?”
“据说是在外面吃的。”春梅小声道。
那就行了。苏寒月让春梅给她梳了个最简单的头,稍微喝了点水,洗了把脸便去了正厅。苏兴德这么急,怕是不会等着她用完早膳的。
她边走边酝酿情绪,等到的时候感觉还行。让春梅替她掀了帘子,一步迈了进去,又挥了挥手让丫环们退下。
苏兴德瞧着她的行事,怕是知晓自己要问什么,“说吧。”
“父亲容禀。”苏寒月行了个礼,“女儿知道父亲想问为何,但请父亲先听女儿说说别的事。”
“既然知道我要问什么,便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了,说实话便是。”若说得好便罢了,若说的不好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她猜苏兴德不愿听她多说,果然中了。无奈一叹,从袖中掏出一物来递给苏兴德。
苏兴德斜觑了眼那一小截竹子,不知道苏寒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缓缓接过,“这是何物?”
“父亲对着这个孔往里看。”苏寒月示范了一次,让苏兴德照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