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慕容城很是疲惫,却又不得不强打着精神把此间的事了了。
“儿臣自粹阳宫回,见上阳宫亮了烛火,以为是璃儿已回,进了内殿才发现是妙雪姑娘。儿臣几番叫妙雪姑娘自重,速速离开上阳宫,可她并无离去之意,还不断往儿臣身上靠,”慕容澈看了边上哭得凄惨的妙雪一眼,又道,“妙雪姑娘身上的味道可真是别致。”
楚若璃袖中的双手握成了拳,还真是被丽妃言中了。自己竟一时被气昏了头脑,也觉得慕容澈是见色起意之人。
慕容澈提到味道,慕容城不禁往娴妃身上扫了一眼。今日并无那般打算,只想在粹阳宫用了晚膳便回养心殿批阅奏折,可饮了几杯桃花酿以后,就觉得有些燥热。楚若璃与慕容澈走后,娴妃有意无意的撩拨,又似闻到了一丝甜味,竟是不能自控。
“女儿家身上除了脂粉香味,难道还会有别的味道吗,”妙雪哭哭啼啼,“何况,世间又有哪个闺中女子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明明是殿下对臣女图谋不轨,怎么在殿下说来,倒像是臣女故意勾引殿下一般。”
“皇上,”娴妃蹲下身,抚着痛哭的妙雪,“皇上,妙雪也是个苦命人。一心爱慕瑄王,瑄王行了不轨之事又推脱。寻瑄王妃之事闹得满宫皆知,想必妙雪之事也已一同传了出去。宫中悠悠众口,流言风语,叫妙雪一个女儿家如何抵挡得了?”
“娘娘,妙雪虽保的清白之身,却已丢了清白之名。不如一死,一了百了,落得个干净,”妙雪说着挣开了娴妃,就往一边的柱子上撞。
楚若璃却一把拉住了妙雪。妙雪有些心虚,看了娴妃一眼。
“妙雪姑娘何必寻死,”楚若璃丢开妙雪的手,“不就是想嫁入瑄王府吗,何必以死相逼呢。等王爷写下休书,妙雪姑娘再入王府,可不仅仅是一个侍妾身份了。便不能再等上一等吗?”
慕容澈不语,娴妃扫了妙雪一眼。
妙雪领会,跌坐在地上,又抹起了眼泪,“臣女自知福薄,无福嫁入王府伺候王爷。只是女子在世间,清白之名最为重要。事到如今,王妃还是让臣女死了吧。”
楚若璃闻言,就走出殿外,拔了叶俊的佩剑,丢在妙雪身边,“既然妙雪姑娘一心寻死,撞墙而死实在太过难堪,悬梁而死又是折磨。叶将军的佩剑一看便知十分锋利,往脖子上用力一抹,妙雪姑娘应也不会有什么痛苦。”
楚若璃这番言行,不仅娴妃与妙雪没有想到,就连慕容澈与慕容城也没有想过。
慕容澈一边担心楚若璃还在生自己的气,一边又觉得玲珑如她,此时应是已然将此局看破。
慕容城却又从楚若璃这举止上,看出几分红楼花魁的气势来。当初情形,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儿家却毫无惧色,一副万事皆在掌控的姿态。
娴妃不禁心中起了疑,被齐妃欺负得满身伤痕,昏迷许久的人,今日怎么有这般气魄。竟敢当着皇上和自己的面,拔剑行凶。
妙雪哪里想过这样的情形,寻死不过做做样子,这瑄王妃竟拔了剑,要自己自刎而死。何况慕容澈对她宠爱何止千分,又怎会真的写下休书与她和离。就算今日自己侥幸,能求得皇帝开口,让慕容澈将自己纳入府,府中又这么一个王妃,以后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面对楚若璃丢来的剑,事关自己性命,妙雪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瑄王妃如此行为,实在有损皇家颜面啊,”娴妃只能转向去吹慕容城的耳边风,“这在你面前动刀动枪的,知道的是瑄王妃在气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瑄王妃这是要对皇上你不利啊,”说话间,看向妙雪,又扫了一眼剑,示意妙雪。
妙雪拿起剑的双手不住的发抖,“既然王妃想以臣女的性命来护王爷清白,臣女,今日就死在这上阳宫中,”剑在脖颈间,妙雪却停住了。不说皇上与慕容澈和楚若璃,娴妃如何也该救下自己,可她也不发一言。事情至此,即便今日圆满,也难保将来不会东窗事发,姑姑是在担心将她牵扯进来。
“划呀,”楚若璃看娴妃不言,妙雪不动,“妙雪姑娘,既然你清白之名已失,传了出去,你还有何颜面活在世间?不如走进黄泉,也好落一个贞洁烈女的好名声。”
楚若璃越说,妙雪的双手抖得愈加厉害。
“妙雪姑娘,怎么不动手,不是要一了百了吗,你还在犹豫什么?”楚若璃步步紧逼,“动手啊,你为王爷香消玉损,王府里有你妙雪姑娘一块牌位。生前福薄,也算为死后积德,倒也不失是一桩好事,你说呢?”
被楚若璃逼得实在急了,妙雪还是动了手。浅一道血痕,妙雪就吃痛,丢开了剑。
“皇上,皇上,是臣女鬼迷心窍,用了些手段,做了此等不耻之事,”妙雪连连磕头,“此事与瑄王殿下无关,是臣女,是臣女所为。”
楚若璃只冷眼看着妙雪。
娴妃想不到楚若璃这几句狠话,就逼得妙雪说了实话,不由得担心,妙雪会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妙雪,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娴妃一巴掌,打得妙雪嘴角渗了血,“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陷害瑄王,惹得瑄王妃如此生气。若瑄王夫妻和离,你就是万死也不能抵其罪。你娘亲去世之前,将你托付本宫,本宫自问对你是悉心教导。你今日如此行径,如何对不起本宫,又叫本宫怎么跟你死去的娘亲交代?”
“是妙雪一时鬼迷心窍,是妙雪对不起姑姑的教诲,让姑姑丢了颜面,”妙雪捂着脸,不住痛哭,“都是妙雪的错。”
“好了,不要吵了,”慕容城也算是看清了事情,用手段的起止妙雪一人,“妙雪举止不端,去清心庵暂住静修。朕也累了,叶卿,陪朕回养心殿。”
“皇上,不去臣妾宫中歇息了吗,”娴妃忙问。
“你还是先回宫管教管教母家的侄女,”慕容城扬扬手,“澈儿,闹到这个时辰,你与琉璃还是在宫中暂歇一晚,明日下了朝再回王府。”
“恭送父皇。”
楚若璃看娴妃临走时回望的那一眼,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看来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