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过年放炮是为了下走鬼祟，若是真有鬼祟，它肯定是坐着火箭跑的。
小小房间的上下床铺，李书逸睡在楼下，李书遇睡在楼上，小的时候李书遇就坏，半夜起来上厕所下楼的时候都会故意踩到李书逸，把他从美梦之中抓出来还笑嘻嘻的得意自己的恶作剧。
望着天花板上落了好厚一层灰的玻璃灯，李书遇感慨着“好些年没有跟你睡上下铺了哈。”
夜深了，人似乎就会开始变得脆弱，一些心里话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书逸啊，家里多亏你照顾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偷偷摸摸的在阴暗的角落活着，像只老鼠一样，就像遥遥说的，是社会的渣滓。”
饭桌上，遥遥说的每一句话都戳在李书遇的痛处之上，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自己的身份地位？
只是他已经破罐子破摔，无力改变，甚至可以说是不想改变。
习惯了在地上爬，你就会懒得再站起来用双腿走路。
酒精在人体之中疏通血管，蒙蔽大脑，李书遇语重心长的说着自己的不易，渴望得到楼下兄弟的怜悯“其实我也挺想你，人家哥们互帮互助，有点什么事我也想跟你聊聊听听你的意见，但是我不好意思找你，自己鲁莽做选择，所以总是走错路。”
这套说辞，早就听得李书逸耳朵生茧子了。
好些年以来，李书遇就是如此，一会跟你装可怜，一会跟你整浪子回头的戏码，上过几次当之后李书逸对他的这些话都产生了免疫系统，左耳朵进来右耳朵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几分不屑的平静。
翻了个身，将面朝向墙壁，墙上还贴着他高考的时候的重点大纲，如今墨汁脱落变成了灰黑色已然看不太清楚。
黑暗中李书逸轻描淡写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什么时候开始改变都为时不晚。”
好吧，看来李书逸确实对自己的小伎俩不过敏了。
兴致缺缺的李书遇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另一条道“睡吧，今天过得不赖，明天也不会太差。没准一早起来就发横财了呢。”
发横财，发横财。
为什么他总是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
李书逸皱皱眉头，半张脸埋在被褥之中，又一次忍不住对李书遇说教两句“你不要再带爸去赌了。遥遥需要一个榜样。”
索然无味，老头子过得怎么样，遥遥过得怎么样，他李书遇都不在意。
或者说他更希望有人和他一起堕落，这样起码在触底的时候还有一个可以拉来垫背。
他带老头子去赌，一是因为他有点钱，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没有什么事情比你坐在深渊拉其他人也下井更有趣的事情了。
李书遇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明日的计划已经谋划好，希望清晨早日来临“睡了。”
屋外的烟花爆竹总算是停歇了，夜晚变得宁静又弥漫着烟尘，天空被炸的雾蒙蒙，好似上京的雾霾。
在这银针落地都清晰可闻的夜里，一声幽幽的叹息“哎。”
听的人直咬花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