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堂文气得简直要砸东西，却又想起了大着肚子的张氏，着实是难办，无奈地瞪了一眼张九儿，“灶房的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好好伺候你妹妹！”
张九儿慌不迭地点零头，灰溜溜地走了。
张富财见就剩自己一人了，心中更是惶恐了，死死地扣着地上的砖缝，“老爷，富财知错了！富财以后一定谨记，一定给老爷守好门！”
“甭了！你这样的狗，老爷我养不起！”张堂文瞅着张富财这一副可怜样，却是一点怜悯都没有，只剩下了厌恶，“你爹爹生前是怎么教你的？那么谨慎心个人物，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了？”
“老爷！富财冤枉啊！今儿这事儿真是九爷他软磨硬泡，富财没办法啊”
“那粮行的账呢？先前你推你二爷身上了，他替人赊账又占用粮仓，我竟都是信聊！如今盘账还是漏洞百出！你怎么解释？粮行的渠道你敢没收回扣？”
张富财冷汗都出了一身，虽他心里隐约已经猜到了，可真实打实地到脸上的时候，还是让人惊恐万分。
张堂文看着伏在地上如同哈巴狗一样的张富财，恨不得一脚踢在他脸上，“知道为什么我没公开抖搂么？就是想给你留下三分薄面，让你还能在张家还有立足之地，有瓦遮头！没想到你竟是个这样的腌臜货，一遇事就推脱到别人身上？你推脱的了么？我前脚让人接管粮行，你后脚撺掇下人闲话，你还想要挟起老爷我么？”
张富财已是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儿的如捣蒜般磕头，张堂文却是按捺了又按捺，也没控制住脾气，劈头盖脸地又是一通臭骂。
大清早上本就清静，下人们不敢明目张胆地看热闹，却也从字里行间听出了端倪，更是没人敢吱声了。
张堂文发作了半，才扭头气鼓鼓地走了，只剩下张富财颤抖着伏在地上，不知所措。
张堂文气鼓鼓地回了后院，张柳氏早听得动静了，便让人冲了八宝莲子羹，提前预备着了。
每每处理完家中的腌臜事，张堂文都会不由自主地来找张柳氏絮叨，这是多少年来的习惯了。
这主子应付外面的事儿，还多少沉得住气，瞻前顾后的谨慎劲儿也是正好用对霖方。可这家里的事，有的时候，就得张柳氏这种绵里带针的温吞法儿才摆得平。
张堂文来了张柳氏的屋，瞧见张柳氏早就穿戴整齐候着了，桌上还放了完刚冲好的羹，竟是不自觉地自嘲起来，一阵偷乐。
刚刚发作完，口干舌燥的，张堂文也不二话，先把羹捧着吃了。
趁着吃羹的空儿，张柳氏轻声劝慰道：“老爷，你今儿的火气，大了些！”
“怎么？我骂他不得？”
“骂得关起门来随便骂！但今儿你这发作一场，可就把他张富财在张家的后路全断了。”
“断就断了！他一个下人，三代跟着我张家吃饭的，他还能翻不成！”
张柳氏默默地摇了摇头，“你呀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脾气，从年轻时候到老了，都是一个毛病！易犯人！”
张堂文端着的汤勺停在了半空，人？人就人呗！又不是没遇见过人！
廖启德、启封，连着那个高德宽，不都是人么？
犯人，明我张堂文行得正坐得端！
张堂文冷哼了一声，端起碗把最后一点羹汤倒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