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风凝注着那根将燃尽的蜡烛,突然道:“海三爷是凶手,但海飘不是。”
黄衣老翁道:“你对她这么好,并不是因为你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是柳平彦最心爱的女人,所以你不忍心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穆乘风黯然一笑:“前辈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黄衣老翁立刻摇头,道:“你就算不能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但也决不是卑鄙人,而且无论是谁交着你这么一个朋友,都是一种大的福气。”
穆乘风目光一亮,道:“前辈把我带到这里,未知有何指示?”黄衣老翁默然半晌,才缓缓道:“你是不是打算血洗海星堡?穆乘风道:“血洗二字,未免太隆重一点,但晚辈一定要海三爷血债血偿。黄衣老翁摇头叹息,道:“你的观念怎会如此龌龊?难道你没有听过“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老话?”
穆乘风的目光忽然变得松驰下来。
黄衣老翁道:“海三爷并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老夫比谁都清楚,但与秦大官人相比下来,他最少还有点假仁假义。”
穆乘风已明白黄衣老翁的意思。
黄衣老翁沉声接道:“你若先去动海星堡,获得最大利益的就是秦大官人!”
穆乘风缓缓道:“前辈的不错,晚辈一直都在顾虑着这一点。”
黄衣老翁道:“所以,在强秦帮还没有遭遇到严重挫折之前,你绝不能去动海星堡。”
穆乘风道:“相反的,晚辈要与海星堡联手,务求先把强秦帮毁掉再。”
黄衣老翁连连点头,道:“老夫之意,正是如此。”
穆乘风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其实晚辈也很明白,秦大官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他一定要为方杀报仇。”
黄衣老翁道:“秦大官人在方杀身上花了不少心血,你一手把他毁了,这段仇恨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穆乘风道:“去年晚辈曾与秦大官人相遇,他并没有动手。”
黄衣老翁道:“你虽然是他的眼中刺,但比起海三爷来,还是犹有未及,当时他不动手,是因为你正在与海星堡为敌之故。”
穆乘风道:“以前辈之见,该当如何才是?”
黄衣老翁道:“先对付强秦帮,柳平彦的事,慢一步再。”
穆乘风长长的吸了口气,闭目沉思。
过了很久,他忽然问道:“这是前辈的意思?”
黄衣老翁缄默着。
穆乘风忍不住又问:“这是前辈的意思?还是白姐的意思?”
黄衣老翁仍然无言。
就在这时候,烛光已熄灭,但另一道明亮的火光却燃亮起来。
那是一盏美丽的灯笼。
灯笼虽然美丽,但更美丽的却是提着灯笼的手。
这一只柔荑般的手固然美丽,人更是漂亮的出奇。
能令穆乘风衷心赞美的女人,直到现在为止,还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就是海飘。
但海飘还没有成熟,而且她并不是穆乘风朝夕思慕的人。
能令他衷心赞美,而且每一个晚上都出现他脑海里的人,是白盈盈。
午夜提灯而来的这个女郎,就是白盈盈。
二
白盈盈的影子,就像是一个足以让穆乘风心碎的梦,忽然活脱脱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并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每次看见白盈盈的时候,都有这种感受。
这种感受仿佛是兴奋,哀愁,飘浮,错愕一并交集在一起的,你永远不能分辨出,这究竟是一种怎么的滋味。
穆乘风分不出。
这好象是喝醉了酒,但却连这种酒叫什么名字还不知道。
他多久没有看见过白盈盈了?
时间算来长不长,短不短。
上次见面的时候是大雪,而现在积雪早已融化,一切都是和暖的,充满生命气息的。
但这间屋子却是未免太沉寂,太没有生气。
穆乘风本不希望在这种地方遇见白盈盈,但现在他已无暇去计较这一些。
只要能不时的看到她,就算在另一个世界相会却又何妨?
这种想法也许很消极,很不切实际,但你若是一个无可奈何的人,你就会深切的了解到,无可奈何的人唯一能想着的,也许就是这些无可奈何的事。
空气是沉闷的。
白盈盈的脸上没有笑容,但穆乘风看见了她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很愉快。他凝视着白盈盈。
她并没有逃避他的目光,她静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