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她——来路非同寻常。”
德山老头第一次在自己的大弟子面前有些词穷。
他无法准确地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觉——
那种仿佛不由自主一般的感觉。
活了一百多年，德山老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向来强大，自信，面对再厉害的敌人，也没有心神动摇过。
可是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了以后，他心中厌恶非常，却始终说不出将其赶走的话，仿佛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不让他说。
这种感觉诡异且让人无力，德山老头心知肚明这很不对劲，但是他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程无心默默地站在师父身旁，看着师傅怅惘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心疼。
如果师父知道，他只是被别人创造出来的一个角色而已，该是有多么愤怒伤心啊。
不过有她在，她是一定不会让师父察觉到这一切的。
程无心语气平静地安慰德山老头：
“不管她是什么来路，我都会早日处理好的，师父放心就好。”
“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但你那个不懂事的小师妹……唉，你可曾跟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事？”
“说了，我也叮嘱过她，让她一时半会不必回来。”
“好，辛苦你了，但愿她这次能听懂点人话。”
德山老头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其实还是担忧不已。
小徒弟是个什么德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要是能就此乖乖听话，那可真是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波澜壮阔的海面上，蓝衣女子赤足行走在海面上，曼妙的身姿如同来自海水中的精灵。
“卫襄？你怎么在这里？不是都说你生孩子去了吗？”
有人远远看见，惊讶地喊道。
蓝衣女子没说话，只是有些烦躁的看着那人，看了一会儿，伸伸手，将活生生的一个人化成了海上的泡沫。
“我真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创造这么多的人出来，一个一个烦人又无聊。”
说完她转头继续行走，似乎在海面上找着什么。
很快她就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空间之门。
她顿时得意起来：
“那些愚蠢的人都以为我找不到那个新女主，遮遮掩掩想要护着她，但他们却不知道这整个世界都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想要找什么东西，找什么人，就算一时半会儿困难了点儿，也不至于找不着。”
只可恨明明这个世界是她创造的，到头来还要束手束脚，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思维，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来自于你的思维，但是梦境中的一切，你都决定不了。
这种感觉让人十分不爽。
蓝衣女子刚刚冒出来的那点儿得意顿时又烟消云散。
哼，等她找到了那个新女主，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摁回去，让她回到她自己的命运轨迹上去，她做的好好的一场梦，决不允许任何人来改动！
崇明界，卫襄看着眼前的水镜，嘴巴张得老大，好久好久才勉强合上。
这个女人，已经不是看起来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问题了，这说话的样子，拂袖的姿态，和她更像呢。
这要是两个人站一起，估计尉迟嘉都分不出来吧？
不过也不是完全分不出来，至少，自己的肚子比她大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们所说的“为母则刚”，卫襄这么一想，胆子就壮了许多。
那女人刚刚嘀嘀咕咕都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清楚，但是直觉告诉她，那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看来她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卫襄心里想着，就朝着狐狸精交代了下去：
“去，把咱们的人手都给我召集起来。”
傍晚时分，卫襄由化成人形的狐狸精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在河边溜达消食。
虽然卫襄的肚子还只是微微凸起，几乎是微不可见，但是狐狸精却摆足了架势，像是伺候太后一样伺候着卫襄，伸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卫襄的手，往常扭来扭曲的腰肢也消停了，板板正正地端着，看起来僵硬又别扭。
远处，河边坐着一个和卫襄一模一样的蓝衣女子，正脱了鞋袜，在清凌凌的河水中濯足。
白皙细嫩的脚丫子在水面上一晃一晃，在湍急的流水中激荡出一朵朵水花。
“我的脚丫子长得真好看。”
卫襄驻足观看良久，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你的脚丫子？”
蓝衣女子也早就看到了卫襄，此刻听到卫襄出声，她才转过脸来，笑眯眯地看着卫襄。
“对啊，难道不是吗？你瞧瞧你，从头发丝儿到脚指甲，都跟一模一样照着我长的呀。”
卫襄也笑眯眯地看着她，一派天真地说道。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宛如在照镜子一般。
坐在河边的蓝衣女子盯着卫襄看了半晌，又想起在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地败下阵来。
“知道我是谁吗？”她扬起下巴问道。
“不知道啊，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卫襄也扬起下巴回道。
“真是愚蠢的人啊，怎么配做主角？”
蓝衣女子彻底收敛了笑容，带着几分轻蔑说道。
说完，她站起身，赤着双脚站在了河边的大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卫襄，红唇微启，一字一句地强调：
“你好，我是主宰。”
“什么？主宰？猪仔？原来你是一只小猪妖啊。”
卫襄的笑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此时更是变得可恶又恶劣。
“什么？猪仔？”
蓝衣女子愣了一下，瞬间就炸了，跳下石头，怒不可遏地对着卫襄吼道：
“你这个卑微的女配，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给我滚回去孤独老死！”
但是还没等她做什么，她身后就忽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
“你想让她孤独老死，你问过我的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