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襄说得对。”尉迟嘉对卫襄的决定毫无异议,简短干脆地答了五个字。
反正纪宁的老巢肯定还在扶桑故地,大不了就是再去烧一次扶桑神木,只要她高兴,想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卫襄转过头,就对上了尉迟嘉如墨双眸中的这千般宠溺,万般呵护,还有这无穷无尽的纵容之色。
她笑眯眯地扯住了尉迟嘉的袖子,眼底倶是调皮狡黠之色:
“我哪里说得对了?”
“你说什么都对。”尉迟嘉微微一笑,眼底的温柔中平添了几分惊喜。
落尘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真的很害怕襄襄就此性情沉郁,但是眼前这个笑眯眯跟他逗趣的襄襄,还是从前那个襄襄。
卫襄却很不满意,挑挑眉毛继续找茬儿:
“我觉得你这是敷衍我。”
“没有,我这是唯命是从。”
尉迟嘉还是笑,原本明朗的眉眼间更是如同散发着柔和的光辉,晃得卫襄眼花。
卫襄下意识地就开始胡搅蛮缠:
“不许笑!”
真是的,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儿吗?闲着没事瞎笑什么啊!
卫襄捂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口,转头就跑。
尉迟嘉眼睛彻底弯了起来,笑着追了上去:
“你怕什么啊?我笑起来不好看吗,难道我笑起来就是会吃人的老虎?”
“反正就是不许你笑,你不许对着我笑!”
蓝衣女子很快跑远,无理取闹的声音在石洞里久久回荡。
白衣少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洞中,望着远去的一蓝一紫两道蹁跹的身影,良久才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
世间少有的璧人,却没有未来,这是多么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扶桑故地,巨大的扶桑神木矗立在天地之间,遮天蔽日,将铺洒在湖面上的阳光都遮去了一半。
卫襄和尉迟嘉坐在湖的另一边,托腮望着远处的扶桑神木,不由得十分感慨:
“这扶桑神木,难道真是什么神木不成?当日被你给劈成那个样子,居然还能重生,而且这里劈出来的这个大湖还真通着语凝海底,你说,这扶桑神木的重生之力会不会和我们也有些关系?”
“关系肯定是有的,但有重生之力又如何?既然它的主人敢来招惹你,那就只能毁去。”
他们两人是重生的,这扶桑神木也是重生的,其中牵系肯定是有的,只是在卫襄的安危面前,这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卫襄却是歪着脑袋感到有些惋惜:
“要说这天地间孕育出一棵神木也是十分不易,我们就这么毁去,还真是有些可惜……”
卫襄大大的眼睛在太阳金光的照耀下转了转,骤然间璀璨流光,转身就抓住了尉迟嘉的手臂,说道:
“不如这样——我们干脆就把真相告诉东海的修仙者们,就说纪宁没死,那股谣言就是纪宁放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要报复当初灭了扶桑的东海仙门,想让他们和蓬莱自相残杀!”
“这个主意,颇好。”
尉迟嘉思忖片刻,也觉得这主意好得很,凭什么只能纪宁在背后算计他们,他们就不能光明正大地算计纪宁?
“你也同意,那我们说干就干,这就找人去散播谣言!”
卫襄笑嘻嘻地跳了起来,白皙如同瓷器一般的脸庞在阳光下散发着柔白的光泽,海蓝色的衣衫衬着她身后蔚蓝浩渺的湖水,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丽非常。
尉迟嘉眼中流光闪过,笑了:
“这怎么能叫散播谣言,事实不就是这样吗?”
短短不到十日,东海的另一股风就铺天盖地地刮了起来,而这股风的源头,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纪宁没死!
对于很多人来说,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一时半会儿都有点儿想不起来纪宁是谁。但是细细一思索,却是个个都变了脸色——
纪宁,那不是从前扶桑鼎盛之时,扶桑门下最年轻有为的长老吗?
他怎么还活着?!
当日不曾参与扶桑灭门的人自然是心中无碍,但是想要吃卫襄一口肉的人却是个个心底暗惊,毕竟他们始终都是为了长生不老药,今日为了长生为难卫襄,当日就曾经为了长生覆灭扶桑。
而纪宁如果还活着,会不会向他们报复?
有了这种担心忧虑打底,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当卫襄并非长生不老药,只是被纪宁做筏子引得他们和蓬莱自相残杀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很多人脑子已经冷静了很多,仔细思忖了一番之后,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
是的,靠着纪宁一个人单打独斗,想要报仇那肯定是没什么指望的,但要是借着长生不老药的名头兴风作浪除掉他们,实在是便利许多——
原本死在那一场恶斗中的那些人不正是说明了这一点吗?
看到他们这些人自相残杀,斗得死去活来,纪宁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偷笑呢!
至此,这些原本被长生不老药冲昏了头脑的人,总算是彻底回归了正常的思维,开始确定自己是被纪宁给利用了。
他们再也没有心思去对付卫襄了,毕竟卫襄的背后还站着蓬莱,站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尉迟嘉,他们可不愿意再当纪宁手里的刀了,他们目前最要紧的,应该是找到纪宁,除之而后快才对!
于是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的众人很快又聚集起来,各个门派之间互相联合,将扶桑故地围得水泄不通,打得旗号也十分光明正大,正是剿灭扶桑余孽,肃清东海。
“这帮猪脑袋,总算是开窍了,只不过我也挺怀疑,这样的乌合之众,真的能将纪宁给逼出来吗?”
卫襄高高地坐在扶桑神木粗状的树枝上,手里揪着一片翠绿的叶子,优哉游哉地望着扶桑故地密密麻麻的人群。
尉迟嘉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防止她掉下去,这才开口道:
“逼不逼得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找得到纪宁就行。”
“那怎么找啊?纪宁如果刻意藏起来,茫茫东海,想把他找出来也不容易。”卫襄觉得希望渺茫。
尉迟嘉却是笑了,绝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阴沉晦暗:
“那就得看,对于如今的纪宁来说,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了。”
“什么东西?”卫襄好奇道。
“我觉得,应该是这棵树吧。”
尉迟嘉眯着眼睛,望向了头顶郁郁葱葱的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