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深夜,宴会早已结束,海面上雾蒙蒙一片,寒气袭人。
里墨醒了,他是被吓醒的。
他很少做梦,或者说,自打他来到这世界后,几乎就没做过梦。
“手!我的手!”
黑暗中,他将双手举到眼前,借着自窗外传来的点点光亮仔细观瞧。
“还好,只是梦…”惊魂未定的里墨喘着粗气躺在吊床上,过了好一阵儿才缓过神来。
意识彻底清醒后,他感觉身上又冷又粘,掀开毯子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打透。
“啊,这种半夜起床需要换衣服的经历,可真是……够奇怪的……”
他有一套备用的衣服正在夹板上晾着,是赛丽丝为他挂在那里的,而现在的里墨,急需那套衣服。
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轻轻地打开门,走出去,再缓缓关上,整个过程几乎在悄无声息中完成。
他不希望自己把赛丽丝给吵醒了,虽然他不知道,此时她已经醒了。
“这可真是个闹鬼的好时机啊,不出点动静都对不起眼前这片美景。”里墨看着眼前的景象,在心中默默吐槽。
午夜的海面上雾气弥漫,影影超超,氤氲地看上去仿佛一幅饱经岁月的水墨画,由简单黑白色凋组成,还不时有些冷光闪耀,点出一丝绿色与红色,仿佛污浊画卷的斑点。
“衣服,衣服。”里墨嘟嘟囔囔,快步走向悬挂衣服的缆绳,将一旁的木桶搬来,爬上去,在金属夹子发出的“啪嗒!”声中,快速将自己的衣服一一拽了下来。
原地把衣服换好,将木桶归位,将褪下的衣服收好,抱起,里墨刚转身要走,谁知就在此时,一声呼喊突然传来,将他叫住。
“做噩梦了?”达布斯曼举起酒壶,猛灌一口吞下,发出一声极为舒爽的感叹,随后又用手背将嘴角流出的酒滴抹去。
“你怎么知道?”里墨愕然问道。
“我能从你身上嗅到恐惧的味道。”达布斯曼故作神秘的说道。
他将酒壶盖紧,随手塞进怀里,走下台阶,来到里墨身边,蹲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道:“给我说说你的梦吧,在大海漂泊的时候做噩梦,往往有一定的象征性,如果你得梦境充满危机,最好说出来,我们也好准备面临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危机。”
“迷信?”里墨想起刚刚的梦境,若有所思。
“这可不是什么迷信,这是经验,孩子。”
“至今为止奏效过吗?”
“从没有。”
“这不还是胡扯吗?从未奏效过?这不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的经验吗?和闹着玩儿似的!”
“没有奏效过,不代表不会发生,孩子。这个世界从未安全过,尤其是在这大海之上,你也见识过了,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可能变成狂风骤雨。作为一名船长,我将所有可能性考虑到,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而且我所说的经验,和你理解的完全是两个概念。当危险真正来临时,只有生死之分,没有什么迷信不迷信。”
“只是个梦而已,至于上升到生死的高度吗?还说的一套一套的……”
里墨抱怨,刚要张口讲述自己的梦境,谁知达布斯曼竟在此时大笑起来。
“哈哈!你上当了对不对!是不是上当啦!?骗你哒!果然是个孩子,哈哈哈哈哈…”
里墨愕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达布斯曼得意洋洋的样子,攥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张口说话。
“你大爷!”
嘭的一声,达布斯曼翻着白眼,用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极为完美的弧线,随后重重落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
里墨骂骂咧咧的从他身边走过,刚要回去继续睡觉,谁知脚下突然一顿,低头才发现,达布斯曼正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今天我守夜,陪我聊会天吧,求你,我实在是太无聊了…”说到这里,达布斯曼已经泣不成声了。
“一小时10苏卡,少一个子儿免谈。”里墨冷眼看着他,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