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杏子转身朝屋内的衣橱走去。她打开一个高大、四臂长的衣橱,跨入其间,往旁拉开一片橱壁,即刻露出一面石墙,脚尖猛然朝缝隙一踢,向内旋开。密室全貌赫然在目,面积有半个屋子之大,杏子指着角落的棺材说,“里面。”
他和老头同步飞至棺材前,田老头咒骂一声,“娘的,居然通到这里。”随即,老头又恍然大悟,“真是夜深人静好办事。苦了小白脸,这么多年找不到出口,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受尽皮肉之苦。”
“他甘之如饴。”杏子冷答一声。
“通往地下?”他甚是困惑,将麻袋放入其中,指着棺材问,“如何到达下面?”
“我不知道,但只要按下这个开关,”杏子俯身,手指已掐住了一凸处,淡淡然道,“棺材就会进入地下,并升上一个空的。我囚禁前,刚好在使用,所以她知道。”
田老头摸着下巴思索,半响之久,才忍不住赞叹道:“老子真是小看了女族的这些娘儿们,古老时候居然也有这般工匠,不得不佩服。”
“野林才是圣地,是一切存在的起点。”杏子对田老头说,“请你自重。”
“小娘们,真是大言不惭。敢情偌大的荒极都是你们女族娘们生下的娃娃啊?”田老头满脸不屑,冷笑三声,随即自顾观察密室。
杏子恢复谦卑,告诉破左耳:“他想见你。”温柔眼眸随即垂下。
“你应该和他离去。”他再度多管闲事,尽管不知道杏子是否还是白脸的杏子,但起码曾经是。
“若不是我起了贪念,违背了族规,女族怎么会受尽外人摆布。”她没有抬头。
白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竟全然不觉。“她,她是蛇族的人。”白脸的脸色更是惨白,似乎难以启齿,稍作呼吸,胸膛不再剧烈起伏后才缓缓道,“请让我带回蛇族,按族规处置。”
“小白脸,才一会儿不见,你又不疯啦。”田老头插嘴,横臂一指,瞪目提醒。“她是谁,这个老妖婆只要逮住一丝缝隙就可以破出一面墙的娘们。吃一堑长一智,你真是拿狼当吃草的小羔羊。”
合情合理的要求,他也不好拒绝,毕竟袋里人确实来自蛇族。
破左耳指着棺材说:“她诡计多端、手段多得很,你绝不可心慈手软,姑息养奸。老妖婆若是一息善存,定然会想方设法卷土重来。只怕到时,你后悔莫及,且辜负蛇老祖的厚望。”
“请放心,我再也不会让杏子陷入困境。”白脸望着杏子,脸上尽是寂寞。
“要不要告知长老们?”杏子问他,刻意避开灼热的眼神。
“没必要。”他说,摸着后脑勺,“你已经重夺族长之位,没有必要再让她们不安。以后女族就交给你了。”
“你会回来吗?”杏子双膝跪下,始终没有抬头,一直在等待回答。
田老头急得一头热汗淋淋,白脸紧闭双唇不言语。
“会。”他不忍心拒绝。
将来那么遥远的事情,他实在无法保证,但杏子的希望,他也不忍心打破。刹那,他也暗忖,若不是自己将杏子唤回来,或许会不会反而是种幸运?野林多风雨,只怕与世隔绝的女族也难以独善其身。就算女族如此作想,林外各族,总是耐性十足。
他们一一走出。
“我已经命人准备了衣衫和粮食。”杏子关上密室,指着桌子上的新衣服和菜肴说,“都饿了吧?趁热食用吧。”或许感觉到他们的警惕,她及时解释,“她是我心腹,请放心。”
心腹?他有些惊讶。
“姑娘好本事。离家这么久,一切都不变。”田老头已经入座,一手抓肉一手举酒瓶,狼吞虎咽起来,腮帮鼓起,含糊道。“人心和菜一样,刚从锅里盛出来自然是热腾腾的,可一会儿啊,就冷飕飕,如野林夜里的阴风教人感慨。姑娘这手段,老子甘拜下风。”
夜色已洗,野林莽莽,露出新绿,太阳从远处树根下升了起来,天际黑云却在团聚。
酒足饭饱,田老头摸着肚皮远眺,莞尔一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从这里往外看,女族景色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他也有同感,这里的风景看过无数次,但这次格外精神。他仰头望上,天色未开,云有千姿百态
然而这样的美景却与古林之外的野林毫无关系。
天上的云变幻莫测,从未相同,也不知来去,有趣。他仰望天穹暗忖,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