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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本欲乘人之不及,孰料攻己所不戒。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寨栏内望出去,拓跋思谏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眼前明明是唐军的主力,旗帜飘飘,鼓声阵阵,军容整肃,势不可挡。队列之前几员战将盔明甲亮,神采飞扬。中间一位大将外挂银制山文甲,手提横刀,胯下白马啸啸。

他身旁是三员青年英豪,各个气宇轩昂,年纪稍大的老成稳重,双手持金锏,骑匹枣红青鬃马;另一位浓眉虎目,大耳有轮,中等身材,长得敦实有力,他双手紧握一杆金枪;最年轻的是个书生,龙睛凤颈,有伏羲之相,他手里提着根碧绿的竹竿子。尤其书生驾驭的骏马特殊地抢眼,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只可惜正沿着它的脖颈流着血。

这马谁见谁爱,更别说养马的行家啦,那些躲在昭武堡土墙上的人们目光不约而同齐聚在马身上,吊眼梢子惊呼道:“那是汗血宝马,牛比滴很!孙子哄。”

“杀呀!”官军开始进攻了,顷刻间大漠戈壁之上号角齐鸣,喊杀震天。有道是“十成行,百成片,兵过一千,扯地连天,兵过一万,没边没沿”。官军从人数上、声势上就已经决定了这场战斗的结果,然而拓跋部的汉子不愧是党项八部中最勇敢、最刚毅的。他们在三公子拓跋思谏的率领下以木栅、拒马为掩护,视死如归,严阵以待。

要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真有些道理,几百名党项汉子把住寨门,官军还轻易冲不进去。

三公子的大扫帚抡起来遮天蔽日,可谓挨着死、碰着亡,再加上五公子的铁箭,锋利无比,百发百中,两个头领像定海神针牢牢地站在寨门左右,阻挡唐兵不得靠近半步。突地,铁箭失去了威力,每发出一支必被敌方的飞镝击落,箭镞相撞发出清脆的嗡嗡之声。党项的神射手为对方的射技暗自赞叹,定睛观看发箭之人正是阵前的那员大将,他摘弓得胜勾,架刀鸟翅环。背手抽金镞,翻身控筋弦。驰骋金鞍暖,身披铁甲寒。渤海名门子,千里有人传。

两人几箭下来都暗暗较劲,当第七箭相抵时爆出破裂之声,唐将所持的弓是反曲的筋角弓,而思忠用的是普通直臂长弓,力道和速度上逊色许多。说时迟,那时快,银光如闪电,直接将对方的铁箭从中劈开,随即依着余力直取思忠的面门。

五公子也极是敏捷,向后仰身躲过,可苦了身后的士卒,一箭飞过居然射穿两人,而且直接飞出大营不见了踪影。就是这一箭成了决定成败的最后一颗稻草,党项人从心里彻底崩溃了,各部族争先恐后地向后溃退,唯一独撑危局的只有寨门处的拓跋部武士,三公子二目圆睁,大喝一声如晴天霹雳,恰似三国翼德当阳桥头的威风再现。可惜他面前的不是曹孟德,只见那书生凭空一掌拍出,气浪滚滚席卷奔腾,转瞬间寨门处已是面目全非,只剩下两侧的门柱子还立在那里,党项人尽数被震倒匍地,兵器撒手横飞。

趁着对方的混乱,官兵一拥而上,抢占了大门,逼得拓跋部人马节节败退至牙帐前。“三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其他部族都跑了,阿们还是北去夏州再做打算吧。”

“五弟言之有理,也只好如此了。”两人翻身跃上手下人牵来的马匹,“阿的铁扫帚找到了吗?”

思谏见亲兵们摇头不语,他愤愤地骂道:“一群蠢材!你别说,那读书的竟有这么大的功力,震得阿那铁家伙飞哪儿去啦?”

“三哥,别找啦!唐兵越来越多,再耽搁就冲不出去了。”五公子拨转马头,双脚猛磕坐骑的肚子,一马当先率领部众向西北冲去。

拓跋思谏临走也没忘了对偏帐狠狠地啐上一口,“坏东西!坑人不浅,狗屁不如。若是阿的大扫帚没丢,一扫帚拍死你。”

唐军大获全胜乘势追击,一路尾随掩杀跟进。就听外挂银制山文甲的大将夸赞道:“庄将军,正如你说的‘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这回得手多亏了你呀,不是你提出兵贵神速,怎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呢?还有你们折冲府的将士,各个是勇往直前好样的。”

书生回头环顾身后的乞丐兵,很是谦虚地说:“高骈大哥,过奖啦,那是孙子兵法的高明啊。此次平定河陇叛乱,我十方折冲府奉皇上的圣谕,选出强壮勇猛之士,确实是煞费了一番苦心。若说到初战告捷的功劳,还是你指挥得当,精选人马,日夜兼程,才能取得奇兵的效果。不知白相爷他们现在走到哪儿啦?沙漠里常有龙卷风,容易辨不清方向,是不是派人去迎一迎?”

将军蛮有把握地摇头道:“小兄弟,我看不必。这一路赶来是万里无云,天气尚好,哪儿来的风沙?而且还有向导引路,更是万无一失。我们还是继续追击,不给他们片刻喘息之机,彻底打掉叛军的嚣张气焰。”随后唐军气势如虹般向西北扑去。

事情就是这样瞬息万变,刚才这里还是你死我活,天翻地覆般殊死搏杀,现如今只剩下一地狼藉,丢盔弃甲后的空无一人。诺大的营地死一般的寂静,可别说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偏帐里正蹒跚地走出一人,手里费力地提着一把大铁扫帚。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毡门,气喘吁吁地将牙旗从帐顶上扯下来,不觉对自己被掏空的身子暗笑道:“党项的丫头真是好滴很!小模样长得俊,摸在手里绵,走四良宵苦短啊。朝廷乃大给了饿什么?乌苏地很,出生入死地换来个小小的芝麻官,算个球!索性就留在之大咧,不尿它,凭着一身本事照样能出人头地不是?”

他刚刚还在梦里做着升官发财的梦呢,若不是大扫帚凭空砸进来,指不定早已坐上节度使的交椅了。“这不是三公子的兵器吗?怎么耳到饿这里啦。正好睡醒了,找三公子和五公子去,饿还有重要的军情没说呢?”程宗楚心意已决,脑子里全是陪寝姑娘的身子,“宝贝,长得美日踏咧,乖乖等着饿。”他迈着软软塌塌的双腿,捶着酸痛酸痛的腰眼,要去牙帐提醒党项头领。说的是白敏中的手下有个折冲都尉叫庄义方,别看他是叫花子头,却智勇双全,狡猾得很!乃个人太日鬼了,要加倍提防。

猛然抬头,他被眼前满地狼藉的景象惊呆了,“饿的神啊!这是啥情况么?”毕竟是久经杀场、见过世面,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后悔地拍着脑袋,恼怒地跺着脚,“日塌了!官军打过来咧,饿就无奈么,不说没命么!”

他扔掉大铁扫帚,掉头就往偏帐里跑,抓起姑娘身上盖着的裘皮,“别睡咧!没眉眼。你们族人都跑光咧,官军打过来千刀万剐了你哩。”睡眼惺忪的党项美女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他。

程宗楚抓起皮衣皮裙抛过去,“快穿上,往东北方向跑哩,找你们大公子去。”

姑娘还真听话,慌乱地穿戴好,撒腿就要出帐,“站住!拿上这囊水哦,你想变成戈壁里的干尸么?”

姑娘感激地接过水囊,又要转身离去,“站住!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跑咧,饿咋办?”

党项女子茫然地看着他,宗楚急匆匆地跑出去片刻,手里拎着根拴旗绳重又跑进来,“快用它把饿捆上!”姑娘按他的吩咐做了,却不忍心勒紧,“使劲么,那闲着哩。”看捆绑结实了,他这才放心。

程宗楚四下查验着,生怕露出破绽,“把地上的毛毡子抱到外面去,盖的也一并拿走,扔得远远滴。”姑娘又依他的吩咐乖乖地做了。

“快逃哈,小宝贝。”望着美女飞奔而去的背影,程宗楚又满脑子是那姑娘的身子,“都什么时候么?还想这些哩!”他狠狠地暗骂着自己,然后在地上来回打滚,弄得一身的灰土。

猛得用头撞向柱子,就感到前额一热,有粘粘的东西流下来,淌到嘴边是淡淡的咸。他下意识地咽了,马上喉咙处是微微的甜,一丝满足感荡漾胸膛,他知道那是自己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