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
朱慈烺忽然笑道:“高杰,你的两个故人来了!”
高杰惊疑地向南一望,只见数匹骏马从路侧奔来,后面还有马匹拉着一辆槛车。前面被人簇拥着的,分明是老上司孙传庭!
高杰故意表现得就像狗见了主人,拱手作揖,热切地喊道:“孙帅,高杰在此有礼了!”
孙传庭表情冷峻,气宇深沉,直到高杰面前才停马,开口道:“高杰?你很好!”
高杰尴尬地说:“卑职不好……”
“不,你好得很。潼关一败,部将星散,纷纷降贼,你倒是不错,死不投降,一路逃到这里。”
“卑职惭愧……”高杰扭扭捏捏地说:“卑职心里是装着朝廷的……孙帅,卑职想你啊!潼关一别,真没想到还能生见督师!卑职死而无憾了!”
“你一路东撤,到此勤王,本帅也无话可说。只是你在奔逃途中,一路掳掠,残害百姓,实在罪孽深重!”孙传庭忽然变色,厉声道。
高杰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说:“督师明鉴……卑职撤逃路上,粮饷全无,不得不向百姓借粮;兵马溃散,不得不拉丁壮入伍,这都是迫不得已,日后再也不敢!望殿下、孙帅恕罪!”
孙传庭一字一顿地说:“如今太子奉旨伐罪,重申大义,为生民立命!时时处处,以爱民安民为要,力挽民心。你所率之兵,若是毫无约束,只能为朝廷树敌,为太子招怨!朝廷留你何用?”
高杰擦了把汗,泣道:“卑职知道了!从今洗心革面,约束部伍,不敢再有滋扰百姓之举!”
朱慈烺开口说:“既往不咎,一切自今日起!从今往后,斧钺由得你,富贵由得你,就在你一念之间!”
高杰向朱慈烺叩首说:“多谢太子殿下大人大量,给卑职一条生路。微臣一切铭记在心!”
朱慈烺望了一眼肃立一旁的黄得功,说:“黄总兵不错,率兵征战江北,不曾掳掠百姓,父老都愿意为你立生祠,可见民望之高。”
黄得功忽然得到赞誉,忙躬身拱手道:“谢殿下谬赞!微臣尽职而已,不敢承当。”
“你们给孤记着!”朱慈烺忽然在马背上坐直,朗声道:“民心!民心!民心!重要的事情,孤说三遍。朝廷要扫平流贼,再造太平,就必须赢得民心。军事仗要打赢,民心仗更要打赢!否则武力再强,天下也永远不能平定!”
“微臣受教!”“微臣铭记!”黄、高二人连忙答应。
朱慈烺补充道:“民间有云: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可见扰民之兵,甚于流贼!孤不能一手剿贼,一手纵容官兵扰民资敌!所以,扰民之兵,若是知错不改,只能当流贼一样剿除!”
高杰打了个冷战,说:“微臣铭记!回去之后,立即教训将士,整顿军纪!”
朱慈烺点点头,说:“高杰,你还有个故人在后面!”
“敢问殿下,是谁?”
“刘芳亮!”朱慈烺断然道:“拉上来!”
士卒推动槛车,呈上前来,刘芳亮头颅留在囚笼外面,目光如电,望见高杰,笑道:“高杰?你是义军叛徒,老子手下败将!”
高杰一看,吃了一惊:“果然是刘芳亮?”
“哈哈哈!正是!”
“你身为李自成心腹,也有今天?”
“老子落到如此地步,与你何干?这都是朱家小儿造的铳炮狠毒,老子才吃了大亏,输个干净!若是靠刀枪,你们都不是老子的对手!”
高杰有些不理解,问:“你的南线二十万大军呢?”
刘芳亮哈哈大笑:“老子号称二十万,实有人马八万!带到真定有五万,被朱家小儿坑了!”
高杰倒吸一口凉气,黄得功则暗暗心惊:太子练兵不久,整顿京营也不久,如何就如此强悍?其铳炮究竟犀利到何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