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山虎看看宋子仙,问:“若城上不回话,宋太保有何打算?”
“别离得太近!先把船停下吧!”宋子仙半倚半坐在柏木囚笼中,又换了个姿势,把下巴支在膝盖上,说:“哦,也说不定,守卒拿了咱的羽书,待到他一级一级递交上去,直至大都督手中,怎么也得半个时辰以后吧?”
庄瑞霖立即让身边的军士传令下去,破奴舰应声而止,毛山虎说:“太保有何高见?”宋子仙说:“恩威并用,你再射中城上几盏灯笼,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守城的弟兄们知道,来者不善嘛!城下都是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主儿!”
不过,也确实不能再往前。相距一百五十丈,万一打起来,双方都有回旋的余地。若不然,逃命都不及。望雍门外是一片水军营栅,留有一道营门,王顸暗想若是队主季澄在舰上,说不定与守门士卒都认识,三言两语即可握手言和,开门放行,哪还用得着这些麻烦?
庄瑞霖说:“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再上去发几箭,射他几盏灯笼,吓唬吓唬他们再说!”宋子仙听了,忍不住在笑,说:“据我所知,这郢州诸郡士卒,真正擅长弓箭功夫者并不多,尤其这些守城士卒,平日闲散惯了,突然日夜轮班守城,自是叫苦不迭,暗暗骂娘也是有的。”宋子仙这话费解,什么叫真正擅长弓箭功夫者并不多?王顸忙说:“太保何不把话说得直白些?”
“郢州守军本不堪一击,他们紧守战位,也不过是迫于侯大丞相杀人如麻之恶名!”宋子仙说完,看了毛山虎一眼,却问:“何不动手哇?”
毛山虎转身又上了木梯,庄瑞霖停在原地,问:“再灭掉几盏灯笼,仍不见回话呢?”
“呵呵!”宋子仙冷笑道:“你不是大将军帐中的刺奸曹参军么?本应是出谋划策排兵布阵的高手哇,如今带了两千弟兄出来干大事体,如何一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你是怎么混到这职位上来的?你们大梁国的仕途官场全靠耶娘老子的面子么?”
王顸听得直脸红,事实确实如此,你庄瑞霖如何一点主意都没有了?事事要问宋子仙,岂不是极有可能被他牵了鼻子走?小心被他带到沟里去。
“我本事再大,不过是个参军,说白了就是跑腿受累的小喽罗,有你这智能双全的师傅在此,我还逞什么能哩?你要不是还有这番用处,我在大将军帐中,如何要张罗酒肉给你?”
庄瑞霖的话,像极了酒席上推杯换盏之时逢场作戏所言,王顸难免佩服得不行。宋子仙本是贬低之意,这意思再从庄瑞霖嘴里说出来,差不多就是合情合理了。这也算得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船室窗外,望雍门上,五盏灯笼相继熄灭,王顸紧接着就听到毛山虎“蹬蹬蹬”地自上而下,来至众人面前,只喘粗气不说话。庄瑞霖说:“太保大人,此计仍是不成啊,还是请太保到甲板上去喊话!”说完,也不等宋子仙同意,直接让四个军士把柏木囚笼抬到了甲板上,又命人用盾牌将囚笼围住,拿三条牛皮软带头尾相接地捆绑住,说:“太保只管喊话,我在外面还安排弟兄们持盾牌护着你,尽管放宽心,那些守卒若是放箭,就是把我弟兄们都干死了,也不会伤着你一根毫毛!再说,我站在外头陪着,你怕什么呢?喊吧,痛快些!喊起来!”
嘴上这样说,庄瑞霖却又伸手扒拉着毛山虎与王顸,那意思差不多是让他二人到上层船室中去找机会,一旦任约露面,马上动手。宋子仙被逼无奈,放开了嗓子,喊道:“城头上的弟兄们,我是太子太保宋子仙,你们的郢州刺史萧恪,已昨日夜黑间降了荆州逆贼!”
庄瑞霖随口骂道:“你们才是逆贼!”
宋子仙说:“严肃些吧,我在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