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你耶娘的噪!”萧誉不想再费口舌,转而问宗懔,道:“老将军来个痛快的吧,你想干什么?”
“哦,是么?咱先把人头儿说明白喽!”宗懔向前一步,指了王顸道:“大将军王僧辩之子,你们之间如何称呼,不用我多说。再一个,正月里,他奉命陪侍安梁郡王出使长安,表现出众,绝非庸材,连湘东大王都暗暗佩服!”
“哦?谁封的安梁郡王?”萧誉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鄙视:“那不过是个小毛孩子,懂个屁?还出使长安?是想送去做人质吧?又是因为宇文泰怕那毛毛头病死在长安,面子上不好交待吧?那就干脆给放回来吧?对不对?蒙谁呢?当我不懂?”
宗懔难免觉得尴尬,跟侄儿讲他叔叔方面的道理,如何讲得通?
果然,萧誉怒了,道:“尔等在助纣为虐,宗懔你能不知?我七叔早有篡逆之心,你看不出来?他若一心为国,我能抵抗至今?若无我萧重孙誓死拒不听从其调遣,当今之天下,恐怕早已是他萧世诚独揽?”
王顸朝着萧誉躬身施礼,萧誉却是视而不见,两眼直看众人的头顶之上。杜世源说:“我跟随殿下这些年,有一句话常记心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今日我并非仓促谋反,人在愚智之间总难厘清界限,是非难辨之时,倒不如退一步,若不主动退,必将引来杀身之祸!”
“放你耶娘的狗屁!”萧誉破口大骂:“你不过是一只褪了毛的畜生!若讲大道理嘛,你也不过是鹦鹉学舌,足令天下人耻笑,如你一个毫无气节之人,还有脸讲得什么大道理?”
宗懔老将军听得笑了起来,说:“殿下这是何必气极败坏?老话说,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这道理,殿下应该不陌生吧?当湘州城内所有人等皆要面对瘟疫之灾时,谁还顾得了仁义礼智信?谁还顾得了温良俭恭让?是不是先顾了性命要紧?”
杜世源朝着萧誉躬身施礼,道:“若能使湘州城中人等躲过此劫,殿下纵然取了我的性命,我也心甘!”
“你那条狗命,已贱如粪士!毫无气节之人,与畜生何异?也配在我面前人模狗样?还不赶紧滚到一个阴凉处卧着去?”喝骂完,萧誉左右看了看,暗想,我那些侍卫们难道都死了不成?如何一个前来护驾的都没有?我若是这般束手就擒,岂不是太没面子?都怪我素日里太大意,将宿卫之权全部交于杜世源,如今反被他钻了空子。
王顸十分着急,他不明白庄瑞霖此刻为什么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难道不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萧誉看看众人,一挥手,说:“尔等皆是我大梁臣民,承受皇恩者众,今日挑起内部残杀,我看大可不必,宗老将军需将兵马带出郡王府,我有话自当与七叔萧世诚当面叙谈!”
宗懔抬了抬手,正要说话,却被庄瑞霖一个箭步蹿上前去拉倒在怀中。众人尚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杜世源已经中了箭,那支极普通极寻常的雕翎箭射中了杜世源的前胸正中,虽有铠甲遮挡了一下,还是立即有血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