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通突然称王,胆子也太大了。中原任何诸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不仅敢想,而且付诸实施,比先祖熊渠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杆大旗竖起来,很绝,很彻底,很猖狂,很威风,赶上花果山的‘齐天大圣’了。
就是要和周王平起平坐,就是不服你的管辖,就是挑战你的权威,有本事就来打我啊!
熊通,一个铁腕式的人物,开春秋称王之先河,后来谥号为‘武’,后世称他楚武王。谥法上说:拓地开封曰武;赴敌无避曰武。
花钱买官,为了那芝麻大小的权力,低三下四,鬼鬼祟祟,钱花出去不一定能成功。每天早晚还要提心吊胆,害怕丑事暴露,被判极刑,何苦呢?
看看我们的熊通先生,先是张口要,要不来就自己封,最后直接称王。
这并非一次现场作秀,并非为了吸引眼球,而是把目标付诸现实。他这种人,如果知道世界有多大,一定会琢磨着去征服世界。
从此,楚国再也没有回头,一直称王数百年。春秋末期,作为‘蛮夷’分支的吴、越兴起,都是自封王号;而中原诸侯,直到战国时期,心底不平衡,才一个个跟着自封为王,造成天下群王并存的局面。
熊通之所以如此大胆,‘繻葛之战’的影响也很大。若非周桓王繻葛惨败,被射中肩膀,熊通称王的时间,恐怕要推迟几年。
只称王还不行,还要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晓。
上次伐随,在季梁坚决的阻挠下,随国躲过一劫,但是,少师依然受到随候的宠信。对于这块肥肉,楚武王时刻关注,准备再次出击,要把它收入囊中。
公元前704年春季,斗伯比对楚武王说:“可以了。敌国内部有了裂痕,不可失掉机会。”
但是,如果派兵直接攻打,难保必胜。
于是,楚武王通知南方各路诸侯,都准备好,夏季在沈鹿(湖北省钟祥市东)举行会盟。目的很明确,就是告诉南方诸侯们: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至于随国,如果来,就歃血订盟,也算对自己的支持;如果不来,武力解决。
熊通称王后,根本不顾周桓王的感受,把事情搞得轰轰烈烈,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让洛邑的真王很受伤,痛在心底,比那一箭之仇还要痛,但他也无力制止。
当然,现在的中原诸侯是不会参加的,他们的心底,楚国永远是‘蛮夷’,茹毛饮血,不值一提。直到他们被楚国大军打怕以后,最终不得不屈服在楚国麾下。
最典型的,就是蔡国和郑国。
这次去参加盟会的,都是江汉流域的小国,迫于楚国强大的军事压力,不得不去,不敢不去。
但是,有两个被邀请的国家没有到会。
一个是黄国(嬴姓,位于河南潢川县隆古乡),据说源于黄帝轩辕氏,距离楚国很远。楚武王派薳章去责备几句,最后不了了之。二十年以后,齐桓公崛起,黄国与江国投靠了霸主齐桓公,得以暂时保存;等到齐桓公去世后,公元前648年,黄国最终被楚武王的孙子楚成王灭掉。
另一个就是随国,汉水流域最大的姬姓国。
如果是一般盟会,随侯也可以派个代表。但是,楚国擅自称王,性质就不同了。如果去,就表明支持楚国,对抗周天子;不去,就要被这个不讲理的国家攻打,两边都得罪不起啊!
权衡利弊,随侯最后还是没去,也没派代表参加。
无论如何,‘楚王’这杆大旗竖了起来。江汉诸国的到来,让楚武王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唯独比较强大的随候不给面子,这让他很恼火。
从此以后,楚国历代国君,都称王号,天下一直是‘二王’并存的局面。中原的真王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无可奈何;南方的假王,东征西讨,搞得风生水起,甚至带着军队,到洛邑问鼎中原,比‘真王’还有王者之气。
但是,孔夫子对楚国私自称王的做法绝不原谅。你自己封王我管不着,我怎么写史册,你也管不着。修订《春秋》的过程中,一直称楚王为楚子,对于这个冒充者从不承认;《左传》也跟随孔夫子的思想,称楚王为‘楚子’。
‘打铁还须自身硬’,一切要靠实力说话。‘蛮夷’之邦,不懂礼,后来诸侯也习惯了,称之‘楚某王’;历朝历代的历史学家,跟随历史潮流,默许了楚国自封的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