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沉默良久,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去。”他沉声说,“亲人总有相见之日,可收服墨家却只有眼下这一次机会,孰轻孰重,我能分辨。”
“既然你已有决断”慎行欣慰点头,“我们启程吧。”
“唯”
左车之事告一段落,写给严氏的信也通过墨家的渠道急往雁门,霸下南行,入陈郡,跨鸿沟,不几日,便停留在长平战址。
这一日众墨肃穆,就连李恪也换上墨褐草履。
霸下用最慢的行趋往当年墨家殇亡之所,巨大的机械体曲肢伏倒,五体投地。
辛凌高举豆饭,李恪手捧羹藿,众人在慎行的带领下列队下地,怀着最虔诚地敬念祭拜先人。
慎行高呼“曰”
墨者停步,跪拜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苍老的声音飘荡在古战场,吟着屈子的天问引吭而歌。
李恪和辛凌将豆饭羹藿举过头顶,一动不动,其余墨者五体伏地,慎行问一句,他们便叩一次。
咚咚咚咚咚咚
叩如擂,大地如鼓。慎行的歌声越来越高,飘飘荡荡,无招无落
“不任汩鸿,师何以尚之佥曰,何忧,何不课而行之鸱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伯禹愎鲧,夫何以变化纂就前绪,遂成考功”
“纂就前绪,遂成考功”李恪一声应和
“纂就前绪,遂成考功”辛凌一声应和
“纂就前绪,遂成考功”众墨,一同应和
三声重唱,李恪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先人殇此,魂飘以荡后人祭此,慨当以慷墨者不悲,大业未成墨者不喜,世有哀伤”
“嗟呼嗟呼天生墨子,天造墨门嗟呼嗟呼天生墨子,天造墨门”
慎行在众人之后接歌,声音颤抖,一张脸上早已经老泪纵横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一声高音,李恪和辛凌长身而起,扬起手,将豆饭羹藿洒遍大地
“行非攻之志得长平之殇墨者不悔墨义无终鬼雄殹先人以观来者以佑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