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折,一人昏厥倒地。
一木断,一人咳血昏死。
“世人都说【但使南城铁甲在,不教骨犬度阳关】,今日孤倒是想瞧瞧诸君的气节。”
骨峰之巅,白起面色略有些苍白。
以一人之力,应对一城之士,便是他已走过八百千载道途,也甚是勉强。
“不过今日,孤偏要勉强一回。”
白袍书生提起气力,击鼓奏曲,身前是千万雄兵悍不畏死,身后是十里荒芜无家可归。
四人同来,一人身死,一人被缚,他作为皇主,若是就此归去,日夜不得心宁,又有何颜面苟存于世?
“此一次,孤要摧城。”
鼓声不歇,骨卒咿呀着自颅骨桥跃上青山,而后被草木剑气穿其骷髅躯。
剑气消亡于世,可白骨堆叠成山,依旧在。
须臾间,阳关之内,南军甲士还能立足于黄土之上者,已不足四万之数。
南墙之上,许大先生轻抚木琴,闭上双眸,叹息道:“青山处处埋忠骨。”
而后,他咳血于木琴,十指微动。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乍时,自青山白石坟中爬出一个合衣带甲的青年,缓缓走到枯树下,轻抚白烛,浅尝淡酒。
烟雨朦胧,打湿了他的青丝,青年大笑着将长发束起,露出了一角额头。
一角被箭矢贯穿的额头。
山路泥泞,青年走的并不算快,他信手捡起路边的一截枯木,良久之后,走到了素袍人的身侧。
谁也看不清素袍人的面目,却都认得这位人族共主。
执一木剑,可掌九天风云。
在世一日,皇朝百家之人族不得放肆,五山四海之异族不得妄动。
而在今日,圣贤却是躬身,为青年让道。
青年咧嘴一笑,以枯木作剑,下山而去。
他似闲庭散步,自山上至山下,又自山下至山上,走了三巡。
三巡过后,千万骷髅倒地而亡。
青年丢下枯木,朝着山下吹了一口气。
顿时,满山的尸骨尽皆化作齑粉。
骨峰之巅,白起微微眯起眼,信手一掷手中白骨,竟是将人皮鼓击穿凿破。
“甚好,竟是能以未入天门之修为,唤得一式长生术法。便是孤昔日也不曾做到,你叫什么名字”
许大先生血染长衫,面色依旧,应答道:“取巧之技,上不得台面。”
青山之上,青年复又走至枯树下,将盏中淡酒喝尽。
他似是颇有些眷恋红尘,回首瞧了一眼手抚枯木的素袍人,轻叹一声,又走入了石坟内。
大梦三千觉,得以一见兄。
本是地狱鬼,何谈还阳间。
“孤身在此地,便是最高的台面。”
白起轻拂衣袖,骨桥骷髅尽皆退散,他微微抬头,片刻后,轻吐一口浊气,终是下定决心,一步千百丈,来到了青山之下。
“今日,孤修为浅薄,只能身入异象,与居士对剑。来日,待到孤称圣入贤,定会再入接风城,与居士定个生死。”
到了那一日,孤让你三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