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润的天,清凉的风。
丁千月跟着柳青青再一次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她上一次来的时候听婆婆说过,山崖下的乱石堆是有故事的,到底是什么故事,婆婆却是没有说,只说现在的作用只是拦一拦进到崖底的野兽而已。
还未进到乱石堆中,二人远远就看见了坐在崖底院子里的婆婆。
石桌上放着一个茶壶,两个杯子,杯中的茶水依旧冒着热气,似乎有人刚刚离开。
丁千月和柳青青进到院子中,看着桌上的茶杯,微微一愣。
“婆婆,有客人在嘛?”
丁千月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
婆婆微微一笑,侧着脸,冲着屋子唤道:“媚娘,有客人来了。”
媚娘……丁千月的脸色微变,嘴唇有些发颤,双眼紧盯着那个拱形的洞口。
不多时,一道苏白色的倩影从那洞中姗姗走了出来,她的步子很慢又很轻,没有一点点的声响。
“媚娘!”
丁千月惊呼了出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上次探望的时候,媚娘还像是一具死尸,没想到几天时间,她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柳青青更是惊叹老祖宗的医术高明,毕竟她是见过媚娘的伤势的,实在难以想象,老祖宗是如何将一个濒死之人救活过来的。
她的脸依旧是那么美丽,身形似乎比到之前更加婀娜,她的眼睛更加明亮了,薄薄的嘴唇像是吹弹可破一样,紧绷的皮肤,完全看不出是从前那个有着三十几岁年龄的女人。
丁千月高兴的冲过去拉住她的手,眼中泪光闪闪,激动道:“姐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说完她转身对婆婆行了一个礼,道:“多谢婆婆救命大恩。”
婆婆点了下头,一言不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遗憾。
一旁的柳青青仔细打量了一番媚娘,心道:“好漂亮的姐姐啊……只是……”
柳青青注意到了媚娘那对俨如天鹅般的眼眸,顾盼之际,流露出无比绵长的甜美之意;柔丝般,弓一样的眉睫,荫掩着盈盈双瞳。
她皱紧了眉头,发现媚娘的眼睛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见媚娘双瞳无光,一对眸子一动不动盯着拉着自己手说话的丁千月,眼中似有一丝疑惑和不解。
媚娘似乎受到了惊吓,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被丁千月拉住的双手,硬生生抽了回去,转头看向婆婆,道:
“婆婆,这位姑娘是谁?我们……认识吗?”
她的声音很柔又很亮,像是灵鸟的歌声一般。
柳青青和丁千月怔住了,婆婆起身叹了口气,道:“你们以前是认识的,只是你不认识她了而已。”
媚娘的眼睛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睛一样,清澈靓丽,单纯无邪。
“婆婆,媚娘这是怎么了。”
丁千月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白了。
婆婆看了一眼媚娘,摇了摇头,道:“她的命是救回来了,但是她的头部在跌落山崖时受到了重创,已经完全失忆了,幸好她没有丢失自己善良的心性……”
丁千月轻咬着嘴唇,问道:“那她还能治好嘛。”
媚娘微笑的看着她,丁千月被这种甜甜的微笑瞬间化掉了心中的难过,因为她知道,相比于失忆,她能够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
“这只能看她自身的造化了,记忆这种东西,有些是不愿意失去的,而有些却恰恰是最想忘记的。忘了也好,或许现在她才是最好的她……”
丁千月被婆婆的话触到了心里,的确,媚娘能够忘掉之前的记忆对于她而言或许真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毕竟从现在开始,她不必再被门派之间的杀伐缠绕了,她彻底自由了。
丁千月看着现在的媚娘,心中升起一种由衷的羡慕,她也曾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也曾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那里没有仇杀,更没有阴谋诡计,有的只是平凡的生活和安定的快乐。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微笑道:“姐姐,我叫丁千月,你叫我千月就行。”
媚娘笑了,她的笑容像是冬日的暖阳,让人心中无比舒畅。
众人进到屋子,婆婆向丁千月说想要将媚娘留在自己身边,想要教她学习药术,毕竟媚娘现在认识的也只有她们几个人而已,再次进到纷乱不堪的人世,只会让她再次受到伤害罢了。
丁千月虽然心中不舍,但是见媚娘喜笑颜开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是放心了许多,便答应了婆婆的请求。毕竟比到外面提心吊胆的日子,这里的确好了许多。
又过了三天,丁千月终于向众人道别,打算动身启程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丁千月早就当婆婆和柳青青是自己的亲人了,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往往到离别的时候,才能够体会到亲情的可贵,虽然丁千月与她们并不是亲人,但是心中的那份感情却是真的。
临走那天,丁千月哭了,她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哭,只是转过身子的那一刹那,她哭了,除了风和云,没人知道她那天哭了,终究,她还是走了……
她一直往南走,一路边走边问,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到了济州地界。
本来她走的时候,身上的盘缠带的就不多,将一些交给柳青青后,自己身上剩下的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