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沧澜跟在他身后,不徐不疾,始终和他保持了三数级距离。
就在两人飞跃上第五层的时候,聂沧澜发现东首一面,正有两个人手扶围拦,在低声话,一个是身穿灰布长裤的汉子,另一个是穿青布道袍的道人,只要看他这一身打扮,正是玉皇殿的道士。
聂沧澜不觉心中一动,忖道:“宝塔是在玉皇殿前面的东首,他们再站在塔上的东首一面,所面对的已是一片山峦,岂非是为了避人耳目?”
他立时想起自己和大伯父赶来玉皇殿的那,色还未黎明,看到观中有人出来,把传递的消息藏在竹筒内,放到香炉灰里面,大伯父曾玉皇殿里可能有奸细潜伏,这道人……
这原是目光一瞥间的事,心里想着,不觉朝那道人多看了一眼,可惜对方面向栏外,所能看到的最多也只是侧面而已!
不多一会,李飞虹当先跃上第九层,心中一高兴,忍不住“咭”的笑出声来,道:“这回我比你快了。”
只听右侧响起聂沧澜的声音道:“谁的,我不是先来了吗?”
他是在李飞虹停下来之后,从他身后闪过去的,到了他右边,自然是聂沧澜快了一步。
李飞虹双手扶着栏杆,只是喘气,哼道:“我上来的时候,上面还没有人,自然是我比你先到了。”
“好、好!”聂沧澜笑道:“就算你先到好了。”
“哼,谁上面没有人?”
一个沙哑而尖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续道:“难道老儿不是人吗?”
两人听得一怔,举目看去,这第九层上,除了四面走廊,里面地方不大,只供着一座神龛,那有什么人影?
就在这时候,只见一个像鸟窠般的头,从神龛上冒了出来,那是一张削瘦而布满了皱纹的脸,眼睛、酒糟鼻、尖嘴上蓄着两撇三寸长的鼠须,生相有些滑稽,好像还喝醉了酒,一张脸红得像猪肝一样。
原来这人是躲在神龛上睡觉,九层宝塔上的神龛,当然是巧玲珑型的,地方本来不大,他缩在神像脚下,屈躬而睡,倒也睡得下去,这回要钻出来,就比较费事,头先伸出来了,再把身子慢慢的挣出来,终于一下跃了下来。
冲着两人裂嘴笑道:“老儿喝了几口,就喜欢找个清静的地方躺下来睡上一觉,你们请坐,老儿正好要下去了,失陪。”
口中着,踉踉跄跄的从石级下去。
这人看去五十出头,六十不到,穿一件脏兮兮的蓝布大褂,一身都是酒气,令人欲呕!
李飞虹掩掩鼻子,道:“碰上一个酒鬼,酒气薰人,好恶心!”
突听耳边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道:“糟老头自然没有伙子吃香了。”
李飞虹急忙回头看去,那老头早已下去了,身边那有什么人影?心中暗暗感到奇怪,问道:“聂兄,你可曾听到有人话吗?”
聂沧澜道:“没有呀,这里只有你我两人,那有什么人话?”
李飞虹道:“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话。”
聂沧澜问道:“你听到有人了些什么?”
李飞虹脸上微微一红。他自然不肯出来,只是摇摇头道:“我没听清楚,所以才问你的呀,你没听见,那就算了。”
他在神龛前面席地坐下,一面用手拍拍地上,又道:“聂兄,你也坐下来,我们先休息一会。”
聂沧澜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望着李飞虹道:“李兄,兄弟有一件事,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李飞虹笑道:“你没出来,我怎么知道呢?”
聂沧澜道:“我们一见如故,兄弟是想和李兄结为兄弟……”
李飞虹脸上乍现喜容,欣然道:“聂兄的正合我意,弟早就想到了,只怕聂兄会不同意,所以一直不敢出来。”
“那就好!”
聂沧澜道:“我们先叙叙年庚,兄弟今年十八,正月十二午时生,李兄呢?”
李飞虹道:“那就比我大了,你是我大哥了,我……是十一月生的。”
聂沧澜道:“我们同年。”
李飞虹道:“但你足足大了我十个月。”
聂沧澜从地上一跃而起,道:“不知这神龛里供的是什么神祗,来,我们就在神前结为兄弟,叩几个头,请神祗作证。”
李飞虹跟着跃起,面向神龛,神色庄重的和聂沧澜并肩站定,一起跪拜下去,叩了几个头。
聂沧澜仰脸道:“弟子聂沧澜和李飞虹结为兄弟,今后同甘共苦,生死与共,请神明为证,如背誓言,人共弃。”
罢,又拜了几拜,才一同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