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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道森这番话,尤其是话里没有他对自己的分毫怀疑和指责,雅克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重重落回了肚子里,让他差点虚脱得瘫软下去。
这位精明的商人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从忠诚被质疑的悬崖边被拉了回来。
“你……你相信就好,相信我就好……”雅克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道森拍了拍他的肩膀,既是安慰也是指令,“事不宜迟。下午,我与你一同去温德尔府邸,给他一个答复。我必须亲自去见他,摸清他的真实意图和具体计划。”
紧接着,道森做出另一个决定,“眼看大战马上就要爆发,西北角那个藏匿点太过偏僻,不利于统一指挥和快速响应。我会立刻去将藏在废弃粮仓的其余伙计,全部秘密转移到你的府邸集中。你这里地方大,也更容易隐蔽和集结力量。从现在起,这里就是我们在城内的营地和出击阵地!”
“好!我会让管家安排好一切!”雅克立刻点头。
所有事项议定,道森不再有片刻耽搁。他最后对雅克微微点了点头,再次伪装成那副卑微流民的模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雅克的府邸,身影迅速消失在午后紧张而寂静的街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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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米兰城外。
烈日肆无忌惮地高悬于空,将炽热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热浪扭曲着远处的山丘密林,气温高得令人窒息。
旷野上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压抑感,连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有旗帜偶尔无力地垂落又掀起,发出沉闷的扑打声。
米兰高大的城墙在刺目的阳光下投下沉重的阴影,如同一头沉默而危险的巨兽,与城外连绵的军营无声地对峙着,大战前的死寂比喧嚣更令人心悸。
城南东侧,威尔斯军团大营。
这里却是一片与周遭死寂截然相反的、有条不紊的紧张忙碌。所有攻城前的准备都已就绪,无不彰显军团士兵的高效。
按照联合军议的决定,威尔斯军团主要负责南城墙段以及东城墙段。
此时,一架架高大的投石机如同狰狞的巨兽,已经全部组装完毕,安放在东面和南面城墙外足以覆盖整座城池的空地上。旁边堆积如山的擂石和一罐罐密封的火油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数十架加长加固的云梯、一架需要数十人推动的沉重攻城锤,以及一面面用于掩护的大型橹盾,整齐地排列在营地最前方,如同即将离弦的箭矢。
士兵们最后一次检查着自己的装备。那些重甲步兵用磨石打磨着长剑和斧刃,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弓弩手们将箭囊塞得满满当当,反复测试着弓弦的张力,空气中弥漫着牛筋和角腱紧绷的嗡鸣。
人群中,低语声、调侃声和鼓励声交织在一起——
“该死!这鬼天气,还没打就先脱了层皮!”一个老兵一边往皮甲上泼水降温一边大声咒骂。
“嘿,老伙计,忍忍吧!想想城里那些米兰佬凉爽的地窖里藏了多少好酒和金币!”旁边一个年轻的士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还有他们那些皮肤白得像牛奶的娘们儿!”另一个士兵粗鲁地笑了起来,引起一阵哄笑。但这笑声很快又平息下去,被更现实的担忧取代。
“别笑了……听说米兰墙高壕深,上次贝里昂的人损失惨重……”
“怕什么!这次有大人亲自指挥,还有这么多大家伙(投石机)!跟着大人,哪次亏待过我们?打赢了,够你回家买个大农场当老爷的!”
“没错!为了赏钱和土地!上帝保佑我们!”
在弓弩手的阵列中,作为借调来的宫廷禁卫军团神射手,罗宾和奥斯卡显得格外兴奋。两人仔细地擦拭着心爱的弩机。
“嘿,奥斯卡,这次可别再找借口了!”罗宾用胳膊肘碰了碰同伴,“城里几千号守军,够我们射个痛快!老规矩,赌注加倍,少杀一个,请对方喝一次酒,直到下次战斗!”
奥斯卡嘿嘿一笑,眼中满是自信,“我还怕你不成?这次非得让你倾家荡产不可!等着瞧吧,我的弩箭会像点名一样把他们全都送下地狱!”
另一边,各连队的高阶军官们也聚在一起。科林、韦兹、汉斯等这些从亚特崛起之初就跟随的老部下,眼中既有对大战的凝重,也充满了建功立业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