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焦虑气氛几乎要达到顶点时,阁楼楼梯突然传来了急促却尽量放轻的脚步声!
那名负责监视的士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杂物间,脸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他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地喊道,“副队长,信号!城外有我们的人!在用乌鸦的叫声打信号,是我们的暗号!”
“什么?”道森猛地站起身,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脸上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希望,所有的焦虑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你听清楚了?确定是我们的暗号!”他一把抓住那名士兵的肩膀,急促地追问。
“确定!声音绝对没错!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
“快!去看看!”道森再也顾不上其他,如同猎豹般猛地冲向通往阁楼的狭窄楼梯,快步攀爬上去。
他的心怦怦直跳,希望的光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穿透了米兰城厚重的阴霾,照射进来。
…………
西北角城墙上,烈日将垛口处的砖石晒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气息。
守城士兵们穿着厚重的皮甲或锁甲,汗流浃背,来回巡逻的脚步都因炎热而显得有些拖沓。紧张的战前等待和恶劣的环境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极紧。
就在这时,城外再次传来一阵阵突兀而嘶哑的“呱——呱——”声,断断续续地从城墙外普罗旺斯人的阵营里传来。那声音惟妙惟肖,但对守城士兵来说却是不祥的征兆。
起初,只有几个士兵烦躁地扭头朝城外望去,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随着叫声越发尖锐,声音让人心烦气躁。
一个手持短矛的士兵对着城外怒吼,“该死的扁毛畜生!叫什么叫!”
“该死,这畜生是哪儿来的,吵死了!快让他闭上那张臭嘴!”另一个躺在墙角打盹的弓箭手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试图找到那只让人讨厌的乌鸦,给它来上一箭。
然而,那叫声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执着地响起,仿佛就钉在城外不远处,专门与他们作对。
“TM的!”一个脾气火爆的士兵再也忍不住,弯腰捡起一块墙砖碎裂后留下的石子,铆足了劲朝着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狠狠扔去!“滚远点!晦气的东西!”
石子落入下方的护城河,溅起一阵水花。那乌鸦叫声只是短暂停顿了一瞬,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响了起来。
这一举动仿佛点燃了导火索。更多的士兵被激怒了,他们本就因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心浮气躁,这挥之不去的聒噪噪音和找不到源头的憋屈感让他们火冒三丈。
“见鬼了!到底在哪儿?”
“肯定是普罗旺斯那些杂种搞的鬼!想吓唬我们!”
“狗娘养的!有本事出来打一场!学鸟叫算什么男人!”
他们扒着垛口,朝着城下的敌人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和挑衅之词喷涌而出。
其他士兵也开始效仿,捡起地上的小碎石、甚至脱下破旧的皮靴,胡乱地朝城外扔去,试图砸中那恼人的声音来源。
更重要的是,乌鸦在这片土地上,长久以来都被视为死亡和厄运的象征。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这持续不断、仿佛索命般的啼叫,像是一根根冰冷的针,刺穿了一些本就心存恐惧的士兵的心理防线。
找不到具体目标的无名怒火,混合着对未知和死亡的迷信恐惧,让这些城墙上的伦巴第守军陷入了一种集体性的、越来越明显的焦躁和不安之中。
军官的呵斥声也难以完全压制这种逐渐蔓延的恐慌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