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震动声，脚步被刻意地压制，即使以宋泽的耳力，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音中也很难完全捕捉。
“剩下半截刀也要拦住我吗？”冥照中的人开口说道，但那声音更像是经过某种空气的处理，连性别也分不出来。
“拍品是我们拍下来的，所以那就是我们的东西了，就算是抢劫也要讲究基本法吧？趁火打劫是最没品的行为了。”宋泽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断掉的刀刃。
“拍卖师还没有最终落槌，所以它不是你的。火就是我点起来了，所以我只是在正常打劫而已；而我之所以没有杀你，只是懒得动手。”
对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事实：“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让开。”
“妈的。真是令人不愉快的任务啊！”宋泽骂了一句。
他忽然动了，但不是进攻，而是手指快速划过半截短刀的刀刃。
即使只剩下半截，这也是执行部规格的标准短刀，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宋泽的手指，殷红的鲜血也随之流出，在做完这些之后，宋泽奋力手中将那截短刀向面前的那团空气投掷而出。
哪怕用石头投入湖水也会激起一圈涟漪，但对方居然不躲不闪，断刀像是撞在了一堵厚实的墙壁上。
“幼稚。”对方叹了口气，但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认定宋泽已经放弃了。
下一秒，宋泽从口袋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在打开之后露出许多银质的薄片。
那些银片上早就准备好了错误的矩阵，只是宋泽还没来得及进一步验证效果，就不得不先一步投入到实战当中了。
好消息是这些炼金矩阵都相当完备，无论是炼金符号还是所需要的圆形，它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爆炸，完全是因为没有启动矩阵用的血。
而现在，血也齐了。
宋泽用手指依次划过那些银片，确保把鲜血涂抹上去，在接触到鲜血之后，那些矩阵也随之发出象征启动的红光，随后宋泽抬手，以投掷手榴弹的气势将那些银片朝着对方丢了出去。
对方毫不在意，他连掷刀都不会躲避，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小小的银片？
但在两者相撞的瞬间。
“——轰！！”
爆炸伴随着精炼的炼金火焰，其烈度足够烧穿三代种的龙鳞。银片上的矩阵在接触到血液的瞬间便被激活，错误的炼金符号相互碰撞，迸发出惊人的能量。
浓缩的火焰最初只是正常的红黄色，但在经过充分的反应之后，最终呈现出了诡异的青蓝色，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压缩后又释放，所带来的烈度远远强过一般的炼金火焰。
烈焰滚滚，将周围的空气灼烧得扭曲变形，即使是言灵·冥照的领域，也在这种炼金火焰的冲击下出现了短暂的失效。
从宋泽的视角看去，那团模糊的空气剧烈波动了一瞬，隐约露出一个纤细的人影，但很快又被火焰吞没。
没有任何犹豫，宋泽立刻将盒子中剩余的银片全部取出，指尖的伤口在连续的涂抹中撕裂得更深，鲜血几乎浸透了每一枚银片。
“妈的不知道执行部报不报销啊！！”
宋泽心疼至极，但手上没有丝毫停顿，那些银片被他以投掷飞镖的手法接连甩出，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是腐败的满清政府，正在美利坚的土地上抛洒白花花的银子。
第二波、第三波爆炸接踵而至，舞台的木地板被炸得焦黑碎裂，炼金火焰在地面上蜿蜒燃烧，像是一条条贪婪的火蛇。然而，当火光稍稍减弱时，宋泽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在火焰之中，隐约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而那个人依然站立。
“……这种时候就不要来什么有烟无伤的定律了吧？”宋泽动手给手里的银片抹上血液。
来之前实在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不然以宋泽的炼金术储备，绝对不会只有这种用作进攻的炼金矩阵，所谓的炼金术就是对于世界的解释和重构，而以宋泽的造诣，他完全可以重构出战斗的方方面面。
宋泽决定记住这个教训，以后绝不再犯。
那个模糊的人形缓缓抬手，做了一个简单的下压动作，霎时间，一股炽热的焚风以他为中心爆发，将剩余的炼金火焰尽数吹散。
宋泽认出了那个言灵——高危言灵君焰，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招牌能力。
可问题在于，即使抛开毁掉剧院的言灵不谈，这个人刚刚还使用了冥照，现在又展现出君焰……即便是次代种，也不可能同时掌握三种截然不同且不是同一脉系的言灵！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宋泽攥紧了手里的银片，死死盯着那团重新被冥照笼罩的空气。
没有回答。只有一声极轻的嗤笑，像是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下一秒，那人动了。
宋泽甚至没看清动作，只听到拳头撕裂空气的爆鸣声，他凭借本能侧身闪避，但肩膀仍被拳风所擦中了一些。
仅仅是擦过，皮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发紫，仿佛那不是拳头，而是一个彪形大汉手里轮动着一个大铁锤重击过来。
强烈的剧痛让宋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咳……这力气是吃菠菜长大的吗！但很可惜，我也不是秦始皇啊。”宋泽啐了一口，这才发现自己握着银片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但对方并没有乘胜追击，似乎很乐意放宋泽一马的样子，就在此刻，几道黑影从侧面突袭而来。
“动手！”
“动……地球仪呢？！”
崩塌刚刚停止，两组靠近舞台的猎人小队就在酒德麻衣的命令下先一步赶到，毕竟他们原本就按照计划准备抢夺地球仪，虽然被突如其来的地震和爆炸打乱了节奏，但目的还是没有改变。
刚刚忙于躲避，但舞台上发生的动静让这些靠近舞台的老猎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们立刻就判断到有人捷足先登。
虽然对这个正在舞台上站着的客人不明就里，但职业素养让他们立刻选择介入。
脚步声。
冥照的使用者居然刻意放出了脚步声，那是没有任何掩饰的脚步声，像是重重踏出来的，其目的就是刻意让人发现一样。
在捕捉到脚步声的瞬间，六名猎人同时出手，有人甩出带倒钩的钢丝，有人投掷淬毒的飞镖，还有人直接近身挥刀。
这原本是酒德麻衣给快手汉高准备的，不求击杀但也能够至少拖延一段时间，这两组猎人的任务就是缠斗与阻击，配合堪称教科书级别，在一瞬间就能够封锁所有的闪避角度。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