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诏。
这是宋泽为自己的言灵取的名字,意为权臣所伪的矫诏。
诏书是承载权威的道具,至于在诏书上书写文字的人是不是皇帝都无所谓,臣子们所需要知道的只是在诏书上写了什么,随后努力去执行即可。
对于活灵来说,宋泽的命令就相当于诏书,但在如何构筑活灵这方面,宋泽还从未尝试过。
“一般来讲,构筑活灵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是仅仅来到精神世界之后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构筑成功的。”女孩解释道:“活灵的构筑非常考验炼金术师对于生命和精神的理解,以往只有大师中的大师才可能直接从精神世界中完成,但时过境迁,现在就连能够进入精神世界的人都少得可怜,更别说对活灵的构筑了。”
“我倒是知道以前的炼金术师会通过折磨龙类、提炼精神的办法来铸造活灵。”宋泽说。
“无非是出于人手,止于人境的东西。那种活灵没有任何神智,作为永恒的生命,却只能被禁锢在暴怒的情绪之中,无法交流,只剩悲哀。”女孩说:“你很得天独厚。”
“得天独厚?”
“是的,你有着那样优秀的言灵,还有一帆风顺的境遇。”女孩说:“在卡塞尔学院冰窖当中存放着的,都是炼金道具当中的精品,其中的活灵也自然出自大师之手;弗拉梅尔导师的收藏如此,夏绿蒂家族也是如此,至于诺顿殿下的杰作就更不必说了。
“自从接触炼金术开始,你所学习的就都是最顶尖的炼金术教育,所接触的也都是炼金造物的精品甚至顶点的杰作。”
“……这么说来还真是。”宋泽点点头:“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经历的?”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你想知道自己配得上这份教育资源吗?”女孩微笑着说道:“现在,就是检验教育成果的时候了。”
“构筑活灵吗?”
“是的。你的言灵注定了你与活灵之间极其的亲和,那么剩下的就是对于生命、对于活灵的理解了。”女孩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阔叶林的旁边,宋泽没能认出那种常绿阔叶林是什么品种。
“去那边看看。”女孩说。
宋泽半是走半是被拽着的走到一棵树的旁边,在这棵树的枝丫上落着厚重的白雪。
从远处吹来呜咽的长风,卷着雪屑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女孩的表情有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拉着宋泽胳膊的手。
“对于诺顿殿下来说,他本身就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天赋,构筑活灵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垂钓,他只需要准备垂下鱼线,然后等待收获就可以了。”
女孩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对于人类来讲,如果想要构筑活灵,就必须要理解精神和生命。再准确一点地说,就是何为精神,何为生命。”
“活灵和生物学上的生命不是完全不同的吗?”宋泽不解道。
“是的。所以才更需要你理解原本的生命,如果不这样,又怎么能够构筑出永恒的生命呢?”女孩说:“这里的精神世界和尼伯龙根不同,在这里,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完全不一样,你有很长时间可以用来思考这件事。”
“……听起来我好像在这里打坐悟道就可以了?”宋泽说了句烂话。
出乎意料的是,女孩居然点头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这真的是炼金术而不是什么哲学思辨问题吗?”宋泽说:“我对哲学没什么研究你不要骗我,而且我还听说在我之前学院其实是有一个S级学生的,但是后来就是因为想哲学问题没想明白结果吞强自杀了。”
“所以,正如我之前所说的,能够在精神世界当中直接构筑活灵的人,无一不是大师中的大师,不仅仅体现在炼金术的水准上,更是因为他们本身在思想上就具有相当的高度。”
女孩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成吧。”
宋泽叹了口气,他自己本身也摸索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他看了看面前不知品种的常绿阔叶树,最终选择在树下盘膝而坐,效仿当年的释迦摩尼。
在摆好姿势之后,宋泽的第一个想法是:话说当年释迦摩尼在树下打坐了几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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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逐渐升高,暑假期间的卡塞尔学院里没什么人声,只能听到蝉鸣,如果在女生宿舍的话,宋雨会觉得这些蝉鸣声略显聒噪,但在哥哥身边,连蝉鸣声都变得像是悠闲的背景音乐了。
宋雨很喜欢和哥哥一起呆着,这个习惯由来已久,从很小的时候两兄妹放学后做家庭作业的时候就开始了,那个时候两个人都还小小的,坐在书桌上慢慢写作业。
宋泽小时候的字很丑,写得也歪歪扭扭的,但宋雨的字一直很好,于是父母就买了字帖让宋雨监督宋泽练字。宋泽说不想练字,因为觉得练了也没用,只要能认出来就好了,这个时候就轮到宋雨出马了,宋雨说哥哥你还是练练比较好,说不定以后要用到。
宋泽说什么时候用到呢?宋雨说说不准以后我们两个就去不同的地方上大学了,到时候说不定会写信联系——当时课堂正好教到写信的格式——但要是你的字很丑我看不懂怎么办呢?
这话说出来宋泽就觉得没法说服自己来着,因为当时智能机也是很普遍的,宋家之前也算是富家,等他们考上大学他大概和宋雨就人手一部手机了,到时候就能用短信发消息了,没必要写信。
但是看着宋雨的眼睛他又没办法说出这种话,当时的宋泽是个自认为很早熟的儿童,觉得妹妹既然这么说那就听她的好了,毕竟一个人的童年只有一次,老师说童年是一个人最快乐的时候,既然宋雨这么说,那他也不愿意扫她的兴。
于是宋泽就开始在宋雨的监督下练字,基本每天晚上都是这样,一张书桌一个台灯还有一本字帖。宋泽在字帖上练字,宋雨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
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仿佛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