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愣了愣，不知道楚子航同学为何会记得自己这个高一就辍学的差生，但对方的问题已经接着冒了出来。
“这座高架桥在雨夜里很危险。”楚子航说道，他的声音像他握方向盘的手指一样平稳：“最好不要在这种天气里乱跑。”
“是啊是啊！”老唐连忙不迭地点头，两条粗眉毛扬得飞起：“我们正要离开呢！这鬼天气确实不适合散步哈……妈的宋老板都说了别在这种鬼天气犯病！这下好了，被人家当傻逼了吧？”
老唐的演技略显浮夸，但现在也不是在乎演技的时候了，宋泽一边应和一边还嘴了两句，两人说着说着就要继续往外出走。
但这个时候楚子航又开口了。
“如果是散步的话，应该没必要背着棒球包吧？”
楚子航说道，他的目光落在宋泽肩膀的肩带上，像是锋利的刀子：“而且棒球包里很少会塞得这么鼓鼓囊囊的。”
宋泽：“……”
老唐：“……”
宋泽暗说了声真麻烦。他的棒球包里当然鼓鼓囊囊的，因为里面装着傲慢、僭越还有长虹，整整三把炼金刀剑，还有两把是极品般的存在。
楚子航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在讨论明天早餐吃什么。这个仕兰中学的风云人物突然出现在暴雨夜的高架桥上本身就够可疑了，现在居然还盯着他们的装备不放。
而且他已经有车了吗？妈的人家开的车就是大奔，自己开车就是二手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话说当上卡塞尔校长之后自己一定要搞一辆好车；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妈的对面现在已经在追问自己的包为什么这么鼓囊了啊！
宋泽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是说自己是来这里参加棒球社团活动的呢？或者他其实是个狂热的棒球收藏家，来高架桥寻找只会在暴雨夜里刷新的稀有棒球？
不对，话说卡塞尔学院有棒球社吗？而且棒球社活动有必要开在大洋彼岸的滨海市高架桥上吗？
就在宋泽头脑风暴胡言乱语的间隙，楚子航忽然动了，他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提起了一个东西，向宋泽展示。
那居然也是一个棒球包，黑色尼龙材质，同款品牌，甚至连磨损的位置都差不多；包括里面的形状也完全不像是装了棒球。
宋泽和老唐都愣住了，老唐看了看宋泽背着的棒球包，又看看楚子航的。
“我觉得我们两个大概会很有共同话题。”
楚子航说道，同时动手拉开棒球包的拉链，露出里面的日本刀的刀柄。
“要聊聊吗？”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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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车的暖气开得很足，楚子航在座位旁边翻找了一阵，随后拿出了两条干毛巾递给后座的两人。
宋泽也在车上备毛巾，但一般不会备两条，话说这次真的只是偶遇而不是楚子航计划好的吗？
一边的老唐倒是毫不客气地把毛巾拿在手里就用，看样子这位龙王自信得可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感到惊讶；而宋泽接过时总莫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但雨声滴滴答答敲打在车顶，模糊了这缕思绪。
“我在仕兰听说过你辍学供养妹妹的事。”楚子航从后视镜看着宋泽擦头发：“很辛苦吧？”
“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宋泽说完后愣了一下，感觉这场合开玩笑不太合适，随即补充道：“呃，我的意思是说为宋雨服务。”
“妹控说是。”老唐在旁边补充，他已经将这次偶遇认定成高中同学叙旧；虽然对面这位高中同学好像也不简单的样子。
——事实上，老唐一眼就能看出那把日本刀是炼金刀剑，虽然没有活灵，但也是相当得天独厚的品级。
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会接触到这种品级的炼金刀剑呢？老唐对此表示了相当程度的怀疑。但考虑到这座城市里能够涌现出奥丁的尼伯龙根和宋泽这种言灵能力逆天的存在，似乎再多一个玩日本刀的高中生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有问题的是这座城市。老唐默默做出如此判断。
“宋泽同学，你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
楚子航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方向盘：“仕兰中学在市里是很昂贵的贵族学院，你辍学的时候是在高一，一般来说，即便是普通工作的收入，也不太够支撑仕兰的学费和生活费。即使有奖学金也不行。”
他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而你甚至只是一个高一的辍学生；我很好奇，你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工作。”
宋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楚子航显然调查过他们，或者至少也是对宋雨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瞥了眼老唐，这货正假装对车窗上的雨滴产生浓厚兴趣，又或者是在看外面的景色。
老唐是指望不上了，宋泽的大脑飞快运转，思考着应该找个怎么样的借口，又忽然福至心灵。
“其实……”宋泽深吸一口气，面色羞赧作难以启齿状：“其实我是靠被富婆包养挣钱的，陪人喝酒之类的。”
车内的空气凝固了，老唐的水滴快研究不下去了，因为他正在努力憋笑；而楚子航则懵了。
楚子航的那张面瘫脸上甚至流露出了些许惊慌来，他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宋泽，坐在后座的青年有着硬朗的面部线条和好看的眉眼，属于带点温柔性质的冷面帅哥，怎么看都更像是会出现在篮球场而非豪华酒店的类型。
但这个人居然能顶着这张脸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一番话。
楚子航在震惊之余，默默在心里记下新的人生经验：永远，永远不要以貌取人。
然后是难耐的沉默。
沉默良久，像霉菌般在车内蔓延，感染到车内的每一个角落。这下轮到宋泽尴尬了，他低估了自己这句话的杀伤力，而楚子航显然并不是那种闷骚的类型，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他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