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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簿走在前面，皮鞋踏在木制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泽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回忆整座建筑的布局图，如果情报无误的话，三楼的一整层应该都是账簿的私人办公室，而这里的唯一出入口就是楼梯。换句话说只要控制了楼梯的位置就算是控制了整个三楼。
诺诺走在最后的位置，红发湿漉漉地贴在脖颈上，她并未在意建筑结构，而是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楼梯两侧的装饰。
在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老照片，全是些芝加哥港口的旧景，锈蚀的船锚、堆叠的货箱，还有穿着工装裤的水手们冲着镜头咧嘴大笑。
三人来到三楼，这里整整一层都是账簿的私人办公室，靠墙的雪茄柜占据了整面墙壁，在玻璃柜门后整齐排列着上百支雪茄，每一支都裹着金箔或彩纸。
在桌面上摆着一台老式留声机，黄铜喇叭口擦得锃亮，旁边是一摞厚厚的账本，看起来已经泛黄。看起来老板很有记账的习惯，也难怪会有“账簿”这个外号。
“请坐吧，不用客气。”账簿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一张皮质沙发，自己则绕到办公桌后坐下。
诺诺依言在沙发上坐下，宋泽也跟着坐在旁边。
沙发很大，足够同时坐下四五个人，看起来这位老板经常在办公室里召见小弟或者来拜码头的人，所以才会准备这样一个大沙发。
“宋中嘞先生，”账簿用英文说道：“我听说这个名字至少有两年时间了，没想到会是个这么年轻的人。能够在今天晚上见到你，真是幸会。”
宋泽只能听懂一半，只好看向诺诺请求翻译。
“提问，很高兴见到你用英文怎么说？”诺诺一边打量着房间的装潢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末尾记得加too。”
“o meet you，”宋泽感觉自己现在正身处小学英语课堂遭遇老师提问：“too。”
账簿笑了笑，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我看过你的任务记录，目标全在中国境内。是不是有什么宝贝在中国放着，所以才不愿意出门？”
“他问你为什么老是在宅在中国接任务，是不是家里藏金条了。”诺诺翻译道。
“我家藏了金条就不至于在猎人网站上接单了。”宋泽说：“就说个人习惯吧。”
诺诺点点头翻译了过去，宋泽有点担心她会乱翻译，不过担心也没用，毕竟自己听不懂。这么看来，熟练掌握一门外语还是很重要的。
账簿耸耸肩，没再追问，而是起身走到雪茄柜前，玻璃柜门映出他微微晃动的影子。
“我是古巴裔，虽然在美国出生，但在故乡度过过一段很长的时间。”
他一边开锁一边说，语气里带着点炫耀：“我的故乡的雪茄是全世界最好的——哈瓦那的阳光、肥沃的红土，还有老匠人一辈子的手艺，全卷在这一支里。”
账簿最终挑出了两支深褐色的雪茄，在金箔标签上印着“Cohiba”的字样，他用雪茄剪利落地切掉末端，递给宋泽和诺诺：“尝尝？”
“他说什么？”宋泽一边接过雪茄一边小声问。
“没什么，账簿吹牛逼说他这里的货是全美洲最纯的货，请你抽雪茄来着，宋师傅你不会抽拿在手里就行了，别丢了我们学校的份。”
诺诺熟练地接过雪茄，先是用指腹试了试茄衣的弹性，接着又凑近嗅了嗅：“1966年的珍藏版？老板你的存货不错啊。”
“这位小姐懂行。”账簿眼前一亮：“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陈。”诺诺说：“懂行倒不至于，只是知道的事情比较多。”
“我喜欢知道事情多的年轻人，故事像是美酒一样的东西，会在每个人的心里发酵，如果一个人的心里有很多故事，那么他的为人处世也是会让人感觉醇醉的。”
账簿微笑了一下，重新坐回椅子上：“不过关于这一点还是之后再说吧，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聊聊，那个能够吸引猎人宋中来美国的大单子了。”
“当然，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想和老板您做一笔小生意。”诺诺说。
“哦？”账簿挑了挑眉。
“听说您最近到手了一批子弹，普通的黄铜子弹，但在弹头上雕了花纹，”诺诺微笑：“我们想要全部收购。”
办公室里陡然了安静下来，衬得窗外的雨声越发清晰，雨滴敲打玻璃的声响滴滴答答。而账簿的笑容则僵了在脸上。
账簿是猎人圈子里的生意人，这在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就好像他的酒吧里可以搞到其他很多渠道搞不到的货一样不是什么秘密。
但如果他前脚才收到了货，后脚就有人针对这批货物提出交易，那就很有问题了。更何况他每次取货的时候都是亲自前往，最多带两个心腹。而这两个心腹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往外说。
“……陈小姐知道的故事比我想象得还多啊。”账簿缓缓开口，左手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纹身：“不过我的这批货还不打算卖。”
“老板您是商人，那批货是商品，哪有商人不愿意把手里的商品卖出去的？”诺诺说：“价钱方面可以商量，我们保证会给出一个合适的价格。”
“这不是钱的问题。”账簿摇了摇头：“我们有固定的交易时间，每次交易都会在集会的时候进行，这是我的规矩。
“如果陈小姐知道帮派的故事，那就一定知道帮派的规矩不能乱。两位真心想要交易的话，还是等到后天猎人集会的时候再来吧，届时我一定把货物留着。”
“宋师傅。”诺诺转头用中文说：“他不想和我们做生意，说是等后天猎人集会的时候再说。”
“来都来了让我们空着手回去吗？而且还是冒着雨来的。”宋泽说：“诺诺你入学比我早，如果是执行部在这里，他们会怎么做？”
“宋师傅你打算走执行部风格？”诺诺挑眉问。
“我们接的是执行部的任务，当然也要走执行部的风格。”宋泽说：“而且已经先礼过了，就算是后兵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吧？”
“宋师傅你猜得真对，如果换执行部正式专员过来也是会这么做的。准备动手吧，但别太明显。”
诺诺用中文说完这句话，随后转向账簿：“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强求了，老板您要不要听宋中在美国接的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