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吗？”
夏末呢喃着这个词，虽然他很想来一句“只有人类才会茫然”，但显然这话并不适用这个世界的人造人。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造人不止会茫然，还会思考生命的意义，甚至会因为失去了生命的意义而选择自我销毁。
除了没有灵魂，几乎和人类没什么两样了。
他将心智魔方放在床头，示意波波菈重新在床上躺好：“我给你检查一下，有什么感受随时说。”
“好，麻烦大人了。”
说是检查，其实……也只是检查。
夏末没在这种时候做些下头的事情，他只是运用曾在道玄那儿学到的医学知识，给波波菈做了个简单的身体检查。
这么一检查，夏末眉头一皱，他竟然……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波波菈还是那个波波菈，身体也还是那个人造人的身体，没有出现《木偶奇遇记》里小木偶接受蓝衣仙女赐福后、忽然变成人类那样的童话情节。
他还特地用魔力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改变。
什么都没检查出来的夏末坐在床边，皱眉思索。既然身体没变化，该不会真是灵魂层面的影响吧？
说起来，他赐福时调用的是体内那股源自神之手臂的能量源，而那能量源又充斥着大量的自我素。
按照设定，自我素本就能承载灵魂、记忆与情感。
该不会，这个赐福能让金属生命获得灵魂！？
不，还不能武断。
大卢恩的介绍说是“赐福效果根据赐福对象而定”，说不定是因为人造人作为赐福对象的特殊性，才让赐福展现出这种效力。
毕竟人造人憧憬着人类，因赐福而获得灵魂也是可以理解的。
夏末思索的同时，波波菈已经坐起了身。她看着夏末皱眉的模样，不由得轻声开口：
“大人，如果检查不出的话就算了吧，我会时刻记录自己的状况，随时向您汇报的。”
“不，我大概有了些猜测。”
夏末摇摇头，既然赐福在身体层面不显，那估计真是灵魂方面的影响了。
话说回来，人造人若是拥有了灵魂，是不是可以算作“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新人类了呢？
想到这里，夏末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拥有了灵魂，人造人那底层的核心指令“保护人类”还会绝对有效吗？
“波波菈，”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想到就问，他相信波波菈即便真的不再受核心代码约束，这么久以来建立的牵绊也不会让两人关系分崩离析。
突然被这么问，波波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保护人类啊。”
“是吗？”夏末追问道，“那如果我和另一个人类发生了你死我活的冲突，你会保护谁？是就在一边看着，不干涉造物主之间的冲突，还是选择帮助我？”
“这……”
波波菈一时语塞，按照以往的逻辑，她只能选择不干涉，或是尽力阻止冲突。
因为她的核心代码是“保护人类”，但若是人类之间的冲突，她作为人造人本不应介入。
可是……
波波菈默默按住自己的胸口，那种奇异的悸动又出现了。
系统里刷新的字符开始变得混乱难辨，这种感觉不是系统出现的答案，而是发自内心更深处的冲动。
她遵循着那种奇怪的感觉，喃喃开口：“我会……保护你。”
“即便另一方也是人类？”
“……嗯。”
“即便我和另一个人类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嗯。”
起初还有些迟疑，但波波菈越回答越快，到最后，她牵起夏末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柔声道：
“大人，我似乎明白我的变化了，这些答案不是系统根据逻辑得出的判断，而是我想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