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瞳孔一颤。
这并非一个普通的房间,也非传统的地下图书室,尽管靠墙摆放着一些高大的书架,但此处更像是一个邪教祭坛。
整个房间的地面铺设着厚实的原木地板,但此刻,这些木板上爬满了如同血管脉络般的金色纹路。
这些纹路闪烁着不祥的微光,全部向着房间中央汇聚连接。
那里生长着一棵高达十余米,金光闪闪仿佛落泪人形的树。
那便是金币树。
树身呈现出一种璀璨的金色,就像是黄金的光辉,无数枝桠向上伸展,每一根枝头都悬挂着一枚枚与天圆地方古金币一模一样的果实。
它们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流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哗啦啦声。
但令人心悸的却并非这颗金币树,而是树身,只见粗壮的扭曲的主干上,赫然挂着一个宛如受难耶稣般的中年人。
那人衣衫褴褛,面色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双眼紧闭,胸膛微微起伏,似乎还有着一丝微弱的生命。
除此之外,在金币树庞大虬结的根系底座,延伸出无数清晰可见的暗金色金属管线。
这些管线如同蛛网般蔓延到房间的各个角落,连接着墙壁上预留的孔洞,通往教堂的其他地方。
管线内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暗蓝色的液体,这些液体如同养料般被尽数注射进了金币树的底座。
而在金币树的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穿主教长袍的老者,他须发皆白,表情惊怒悔恨,正对站在树旁的另一人发出颤抖的怒斥。
“西蒙,你这个疯子,魔鬼!你还要杀死多少无辜的信徒、多少克拉特的人民才会停止?!”
老者就是圣弗朗基里科大教堂的大主教,安德雷乌斯。
他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非常后悔,后悔得几乎要呕出血来。
半个月前,他轻信了西蒙的谎言,以为炼金教团真的找到了解决近期在克拉特悄然蔓延的石化症的方法。
所以他才会接纳西蒙,打算与其合作对克拉特的病人进行救治,毕竟这是一场善举,不仅能拯救无数生命,也能提升教会的声望。
可结果呢?炼金教团一进入教堂,就立刻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迅速控制了整个教堂区域,连他这个大主教都被软禁起来。
所谓治疗方法根本就是一场惨绝人寰的骗局,他亲眼目睹西蒙和他的手下用某种邪恶的炼金仪式,将那些满怀希望前来求助的虔诚信徒,活生生地转化成了失去理智、浑身布满蓝色结晶的怪物。
接着他们再将这些怪物的血液抽取提纯,通过那些遍布教堂的管线,输送到这里,作为这棵金币树的养料!
原本只有五六米高的金币树,在吞噬了不知多少人的生命与痛苦后,已经疯长到了接近十米。
每一寸增长,都浸透着无辜者的鲜血与哀嚎。
安德雷乌斯现在就是极度后悔,这群炼金术师根本不是在拯救克拉特,他们是在从根子上摧毁这座城市。
也许从三十年前,他决定接受炼金教团的巨额资金援助时,错误的种子就已经种下。
这场灾难就是神对他妥协与盲目的惩罚,他们当初就应该将这群危险分子彻底拒之门外。
面对大主教声嘶力竭的怒斥,站在金币树旁仿佛在欣赏自己杰作的西蒙,只是缓缓转过身。
他身着一件绣着神秘衔尾蛇图案的黑色炼金术师长袍,手中握着一柄镶嵌着硕大自我素结晶的权杖。
他的面容还算得上端正,只不过左眼已经泛白失明,嘴角的笑容也略显扭曲。
“你还是不懂啊,安德雷乌斯。”
西蒙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真理:“这个世界病了,染上了名为人性的沉疴与名为有限的绝症。”
“混乱、痛苦、欺诈、衰老……这些污秽充斥世间,普通的治疗已经无济于事。”
他抬起权杖,轻轻触碰着金币树那冰冷的主干,眼中闪烁着疯狂。
“唯有进化,才能将这个世界彻底净化,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西蒙·马努斯,甘愿放弃渺小凡人之身,踏上追寻不朽与真理的荆棘之路。”
说到这里,西蒙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惋惜:“可惜,时间终究不够充裕,而且有人提前破坏了我完善的计划。”
“我无法像那远古神明一样,有充足的时间将自己的凡胎彻底打碎,再重塑成神,那么……”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输送着蓝色液体的管线,声音冷静到残酷:“就只能采用这种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的方法了。”
“用这些注定被时代淘汰的燃料,来加速神圣的进程,点燃真理的火种,他们的牺牲将成为新世界诞生的基石。”
安德雷乌斯主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西蒙,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驳斥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