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爱丽丝来到了茶会,三月兔和帽匠坐在桌旁喝着茶,一只睡鼠在他们中间酣睡着,那两个家伙把它当做垫子,把胳膊支在睡鼠身上,而且就在它的头上谈话……”
夏末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孩子们听得入了迷,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场永不结束的疯狂茶会之中。
“……就在这时,爱丽丝觉得这场谈话完全没有意义,于是她生气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睡鼠立刻又睡着了,那两个家伙一点也没注意到爱丽丝已经走了,还试图把睡鼠塞进茶壶里去……”
他顿了顿,看着一双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话锋忽然一转,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可惜,下课时间到了,所以下面的故事我们明天再来听吧。”
话语戛然而止,引得孩子们发出一片哀嚎。
“啊——老师,再讲一点嘛!”
“后面呢?睡鼠被塞进茶壶了吗?”
“老师,求求你了!”
孩子们围拢过来,扯着他的衣角,七嘴八舌地祈求着。
夏末笑眯眯地摇摇头:“不可以哦,茶会永不结束,但故事却不一样,你们下午也要上其他课对吧?那么现在,下课了。”
将依依不舍的孩子们送出画室,夏末重新回到长桌旁,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很好,第二节课也成功糊弄过去了。
至于明天的课怎么办?
那自然是继续讲故事,如果被问起来怎么一直讲故事而不讲课……那就交给那时的自己去烦恼吧。
反正现在的他已经不用烦恼了,至于那时候的他如果痛苦起来怎么办?
那就痛苦吧,反正现在他不痛苦。
“老师。”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夏末扭头,看到索菲亚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立刻离开。
相比起那些玩心重的孩子们,索菲亚虽然同样沉浸在故事中,但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清晰的担忧。
“您今天讲了一上午的故事,不教导我们画画真的可以吗?”她轻声问道,有些不解为什么绘画老师不教他们画画,反而给他们讲故事。
夏末反而笑问道:“索菲亚小姐不喜欢我的故事吗?”
“不不,我很喜欢,只是……”索菲亚连忙摆手,她犹豫着,似乎在斟酌词句,“这毕竟是绘画课……”
“既然喜欢,那就无需担忧,老师我心中有数。”
夏末打断她,而后又话锋一转,反将一军:“还是说,索菲亚小姐不想知道爱丽丝接下来的奇遇了呢?”
“唔……”
索菲亚一时语塞,有些难为情地微微低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想知道……”
“那就好。”夏末笑容加深,“老师还以为自己的故事不被喜欢呢。”
“故事很好的!”索菲亚连忙抬起头,语气肯定地回道。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确定夏末心里有数后,索菲亚又与其聊了几句,但很快,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微微低头感谢道:
“对了,昨天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谢谢老师呢,谢谢您昨天的玫瑰花。”
夏末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谢我,要谢也应该谢谢伊莎贝尔夫人,是她慷慨赠予了我玫瑰花。”
说罢,夏末起身离去,索菲亚见此,便也离开了画室,脚步轻快地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她要把爱丽丝的故事写下来!
趁着记忆还鲜明,她想把这个奇妙的故事记录下来,然后分享给自己的好朋友们看看。
特别是她那个从小就认识、特别喜欢听故事的好友,那个孩子并非孤儿,却因为自己父亲工作的原因而寄宿在了这里。
那个孩子梦想着毕业后能成为一名强大的追迹者,为此,他和另一个孩子一起央求她的姐姐成为了他们的老师。
所谓追迹者,在克拉特并非指特定的人,而是一类护卫人员的统称,主要分为遗族和清扫者两种类型。
这两者有着不同的理念,并且互相敌对。
遗族主要任务是保护克拉特的贵族后裔,自身也带有一种皇家护卫的骄傲与古板。
而清扫者则多由市井中渴望出人头地的年轻人组成,他们负责保护炼金术师和工坊的安全。
而她的姐姐,则是一位传奇追迹者,她既不属于遗族,也不隶属于清扫者,她只属于她自己,所走的道路也全然由自己选择。
想到这里,索菲亚的步伐不由得稍稍加快,等故事写下来后,一定也要让姐姐也看看,她一定会喜欢的。
另一边,夏末离开画室还没走多远,就在走廊拐角偶遇了亚登。
“下午好,夏末先生。”亚登笑容开朗地迎上来打招呼,仿佛只是偶然路过。
“下午好,亚登先生。”夏末也回以微笑。
两人像是寻常寒暄般聊了几句庄园的琐事和天气,亚登的话锋却在不经意间转到了索菲亚身上,他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
“夏末先生,请恕我直言,我昨天才提醒过您,为什么您似乎还是和索菲亚小姐走得很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