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夏末和弦一郎,侍女脸上并未露出惊恐或敌意,只是用一种平淡且略带关切的语气打着招呼。
“你们好啊,从外面来的小哥,你们要小心呐,宫中的贵族们……渴望着年轻的精气。”
“他们非常想要吸取这些年轻的气血,因为已经太久没有外来的生命来到这里了,一个个的都想要的受不了了呢。”
她抬手指向前方一座更为宏伟的殿门,声音压低了些:“尤其是那前方的中庭,那可是鬼门,宫中的贵族成群结队地聚集在那里。如果想往前走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从外面绕过去吧。”
弦一郎闻言,点头示意感谢,随即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你又是谁?为何会独自在此?”
侍女轻轻叹了口气,回答道:“我曾是跟随父亲一起来到源之宫寻求长生之人,虽然我们最终上来了,也确实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但这跟我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小哥你一件事,是关于我父亲的,父亲在成为贵族后,似乎被鲤鱼蛊惑了心智,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持续喂食那条巨大的鲤鱼。”
“这位小哥,拜托你,若是可能请帮我父亲摆脱那鲤鱼的诅咒吧,那种形式的永恒,绝非父亲当初所期望的。”
听到侍女这番蕴含着无尽悲凉的话语,弦一郎闷闷地应了一声:“……我明白了。”
离开侍女所在的回廊一段距离后,弦一郎忽然看向夏末,语气沉重道:“夏末阁下,我大概明白巴师父之前所说的话了。”
“就连存在了这么久的源之宫,也来到了终末,永恒果然是错误的,或者说,即便真的拥有了永恒,那也绝非是自己最初渴望的永恒形态。”
夏末饶有兴趣地反问:“哦?那如果苇名在某一天也注定要毁灭,你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它永恒地存续下去吗?”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弦一郎一怔,他下意识回想起了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水生村的惨状、仙峰寺的癫狂、丈与巴的抉择,以及眼前源之宫在永恒之名下的腐朽……
最终,他缓缓摇了摇头,眼神虽有不甘,却透出一丝释然。
“万物自有其定数,若苇名气数已尽,该当消失之时,我不会强求,哪怕……我内心无比渴望苇名能永久存活下去。”
“可以可以。”
夏末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总算明白这个道理了,万物终有结束之时,强求而来的往往是最深沉的诅咒,好了,继续走吧。”
“嗯。”
两人继续前行,弦一郎依照侍女的警告,尝试绕开所谓的鬼门,但仍在附近的宫殿区域遭遇了不少贵族。
那些长着四只手臂,鱿鱼般头脸的贵族,许多已是老态龙钟,却依旧执着地拿着笛子,发出无声的渴求。
而在靠近中庭的区域,甚至在浅水中都聚集着大量的蓝衣贵人,其中还夹杂着少数衣着更为鲜艳,似乎地位更高的红衣贵人。
可无论衣着颜色如何,它们的本质并无不同,在弦一郎迅疾的刀下,皆是一刀毙命。
看着这些曾经追求永恒,如今却沦为如此可悲形态的存在,弦一郎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可悲。
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切终有消逝之时,强求不变,本身就是违背常理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