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山,仙峰寺。
时值深秋,前往寺庙的蜿蜒山道上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绯红枫叶,景色煞是好看。
尽管夏末并不清楚仙峰寺此时此刻是否已经开始了那些阴暗勾当,但这并不妨碍他兴致勃勃地当做旅游一样欣赏这番景色。
与夏末这副轻松心态不同,同行的巴和弦一郎面色肃穆,沉默地沿着山道向上行进。
途中遇到了几拨身穿陈旧橙色僧衣的巡逻僧人。
这些僧人个个面色灰暗,神情枯槁,瘦削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虽然外表看起来与佛门的慈悲庄严相去甚远,但眼中尚存一丝清明。
他们认出弦一郎和巴后,并未像游戏中对待狼那般发起攻击,只是单掌竖于胸前,低眉顺目地念诵一声“阿弥陀佛”,便默默让开了道路。
不多时,三人便顺着山道来到了寺庙的前院大门。
寺庙依山而建,大门就扼守在山路尽头,两侧是陡峭的悬崖绝壁。
单看这前院的门庭,飞檐斗拱,庄重古朴,倒真有几分佛门清净之地的气韵,隐隐透着禅意精妙。
只不过这份宁静却掩盖不住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让人忍不住身子一抖,仿佛身入魔窟。
等来到寺庙大门处后,弦一郎主动上前,向守门的持杖僧人表明了自己苇名少主的身份,声称前来拜访仙峰上人,巴也从旁补充,言明有要事相商。
对于这些说辞,持杖僧人眼神中带着警惕,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没等他让开路,他忽然将目光落在了一旁蹲在地上的夏末身上,忍不住问道:“那这位阁下是在做什么?”
忽然被人看来,蹲在地上的夏末自然起身,摇摇头道:“没什么,鞋子进石子了。”
说话的同时,他随意地甩了甩手,将几颗如同小石子般的东西弹到了地上。
“……”
持杖僧人瞥了一眼夏末脚上的草鞋,眼角微微一抽,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当这人脑子不太好。
他也不再多问,而是转身引着三人向寺庙主殿走去。
等几人离开后,被夏末随手弹开的小石子忽然动了动,圆滚滚的身子弹出几根细长的步足,转眼间便顺着门缝、墙沿,迅速潜入了寺庙。
这一幕并无人察觉到,就算看到了也只当是一些细小蜘蛛而已。
另一边,夏末三人跟随着僧人向着寺庙主殿走去,期间遇到的其他僧人对他们的到来大多只是随意一瞥,眼神空洞,缺乏活人应有的情绪波动。
见此一幕,夏末忍不住低声吐槽:“这里的人修佛是把感情也修没了吗?一个个看着跟死人差不多。”
一旁的弦一郎闻言,连忙轻咳两声,压低声音提醒道:“阁下,仙峰寺终究是佛门圣地,慎言。”
夏末翻了个白眼,佛门圣地吗?他怎么感觉跟进了小雷音寺似的。
不过大多数僧人虽然对他们熟视无睹,但在暗处似乎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投来。
夏末对这种视线还挺敏感的,之前在苇名城揪出枭后就再无人监视他了,没想到在这仙峰寺,又感受到了这种被窥视的感觉。
忽而,他猛地一回头,目光扫向一处屋檐阴影。
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了回去,用一顶巨大的斗笠死死遮住了自己仅有一米二三的矮小身躯。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夏末也看清了那忍者的畸形模样,身材矮小如童,四肢却又细又短,仿佛一个放大了的土豆,甚至看不出明显的脖子。
乱波众……
他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这是游戏中替仙峰寺干脏活的那股忍者势力,专门负责拐卖幼童,用以支撑那个残酷的“变若御子”实验。
想到此处,夏末脸上原本看热闹的轻松神色渐渐淡去,转而变得凝重起来。
他不再关注周围景物,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脑海中由探测蜘蛛反馈回来的画面上,仔细搜寻着这座寺庙可能隐藏起来的密室。
若这群失去人性的和尚已经开始了那伤天害理的实验,那他也就不必在这束手束脚了。
可倘若他们尚未开始,他也不好无故发难,总不能因未来的过错而惩罚现在的他们吧?
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正如他曾告诉弦一郎的那句话,论迹不论心,况且仙峰寺与苇名尚有合作之谊,在盗国之战中也曾相助,若无确凿证据便在此大开杀戒,他这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真要论起未来可能发生的恶行,以后的弦一郎还会和道顺搞出变若水的人体实验呢,难道他现在就能因此把弦一郎干掉?
想到这里,夏末暗自摇头,希望这群和尚至少还存在着信仰吧,就像是水生村残存的佛教徒一样。
不多时,引路僧人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寺庙的主殿区域。
这里的景致又有所不同,枫树的绯红与银杏的金黄交错辉映,落叶铺满了庭院与屋顶,在秋日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极具禅意的宁静美感。
步入主殿,一股浓郁的香火气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