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自己的过去后，帕斯卡又看向洞穴角落，那里静静放置着一堆早已锈蚀殆尽，与它同型号的机械残骸。
“等我彻底从那种冰冷的战斗逻辑中回过神来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察觉到自己不想再继续战斗后，我便一点一滴地建立起了这个村子，并寻找到了其他同样渴望停止战斗的机械生命体。”
“不过相比起其他同伴，我的自我似乎更加完整，也更能理解一些复杂的情感。”
“我现在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照看那些暂且还懵懂的孩子们，我想让它们明白，战斗没有意义，我想让它们开始思考自我，明白生命的意义。”
只是面对帕斯卡这番充满理想主义的解释，8B小队中性格较为急躁的64B却忍不住直接反驳道。
“你们这也太一厢情愿了，机械生命体是为了战争而被制造出来的兵器，目的就是要杀死我们！”
“你说你死了很多伙伴，但我们不也一样吗？被你们杀害的人造人何止成千上万，现在你们却说不想再战斗了？简直……简直是荒谬！”
“抱歉……”
面对这尖锐的指责，帕斯卡低下了头：“过往的我并未察觉到这一点，但当我醒悟时，我就再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了。”
“我想为此赎罪，所以才建立了这个村子，想要缓解与人造人之间的关系。”
说到这里，它又连忙举着例子道：“其实我们和你们人造人也有过交流，我们目前正在与附近的一个抵抗军营地交涉。”
“因为我们不会主动造成危害，所以他们也在尝试着信任我们，让我们做一些他们并不擅长的精细工作，然后我们用劳动成果与他们交换机油和材料，进行着和平的交易。”
“我一直在想，要是人造人和机械生命体最终都能像这样和平共处，就好了……”
面对这近乎天真的愿望，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即便立场不同，但这个愿望本身确实美好得让人无法轻易斥责。
但22B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另一个疑问：“那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大量聚集呢？你们不是好不容易脱离了主网络获得了个体的自由吗？为什么还要聚集在一起？这不矛盾吗？”
“因为只靠个体，存活率会大大降低。”
帕斯卡回答的很坦诚：“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我们也是一样。”
“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22B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下意识接口道，“这简直和我们一样。”
“喂！”
64B立刻不满地看向自己的同伴：“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和机械生命体一模一样！”
“啊……抱歉！”22B连忙道歉。
“你们俩消停一会吧。”
8B适时地阻止了这场小争执，同时用眼神示意她们注意场合，现在可不是争论的时候。
“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夏末低声重复着帕斯卡这句简单却沉重的解释，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被镶嵌在树根中的白色圆脑袋。
无论是哪个版本的尼尔机械纪元世界，真正还能称得上是人类的，除他之外，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以如此奇特方式存在的埃米尔了吧。
虽然其模样完全不似人类，但内在却藏着人类的灵魂。
一种莫名的情感促使夏末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光滑而微凉的白色表面。
也不知道，埃米尔的灵魂是否还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