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头上没有伤口，只留下一个淡淡的黑色印记，如同第三只眼睛。
她身上的妖气变得更加深沉晦涩，原本的妩媚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魔性与冰冷。
她走到张凌面前，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声音沙哑而恭敬，仿佛面对的是她至高无上的主人：
“奴婢柳银环，叩见吾主。”
张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中也不禁对这堕神钉的威力感到一丝心惊。
这玩意儿虽然是一次性的，但效果简直霸道得不讲理。
即便这银环夫人有数百年道行，在这魔元遗物面前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起来吧。”
张凌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告诉我，你和白石县城隍徐文昌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勾结的证据在哪里？”
没有浪费时间，他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在堕神钉的控制下，银环夫人根本无法说谎，甚至连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都会毫无保留地吐露。
“回主人。”
银环夫人木然开口，语速平缓却清晰：“奴婢与徐文昌，乃是旧相识。百年前，他还是一介凡人书生，奴婢便已与他相知相许……”
随着她的叙述，一段人妖勾结，神道腐败的往事被赤裸裸地揭开。
从当年的书生与蛇妖，到后来的城隍与鬼市之主。
徐文昌利用神权，为银环夫人遮掩妖气，提供庇护，甚至故意纵容鬼市的存在。
而银环夫人则利用鬼市搜刮民脂民膏，乃至生人魂魄血肉，转化为纯净的香火愿力或天材地宝，供奉给徐文昌助其修行，稳固神位。
这两人，一个是披着神袍的恶鬼，一个是披着人皮的妖魔，狼狈为奸，祸害一方长达数十年！
“证据呢？”
张凌追问：“你们往来的书信，账本，或者其他实物证据，藏在哪里？”
银环夫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有证据。”
“没有？”张凌眉头一皱。
“徐文昌生性谨慎，又是读书人出身，最是爱惜羽毛。我们之间往来，从不立字据，不留账本。所有的交易，都是奴婢亲自送去，或者通过神念沟通。”
“而且，我们相识于微末，彼此知根知底，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无需那些死物来维系信任。”
说到这里，银环夫人顿了顿，又道：
“若说唯一的联系……便是这屈盘阁顶层密室中，供奉着他的一尊分神法像。那是我们平日里沟通的渠道，也是他监视鬼市的眼睛。”
“分神法像……”
张凌眼神微冷。
这徐文昌果然是个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
若是没有堕神钉控制了银环夫人，光凭搜查，恐怕翻遍整个鬼市也找不到半点能钉死他的铁证。
不过，有了这番口供，再加上那尊分神法像，以及这满鬼市的罪恶，足够了！
张凌不再迟疑，心念一动，正法巡查使令牌浮现于掌心。
“下官张凌，有急奏上报！”
片刻后，程咬金那粗犷的嗓门从令牌中传出：“咋了张小子？又捅了哪个马蜂窝？”
“程哥，这回不是马蜂窝，是蛇鼠窝。”
张凌面色严肃，直接将银环夫人的口供，以及白石城隍徐文昌的所作所为，通过神念一股脑地传了过去。
“……事情就是这样。这徐文昌身为城隍，勾结妖魔，残害生灵，甚至纵容鬼市贩卖活人，罪大恶极。但我手中并无书信账本等物证，只有这妖妇的口供和一尊神像。”
令牌那头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一股恐怖的怒意顺着神念传递过来，让张凌都感到一阵心悸。
“直娘贼！好个徐文昌！好个读书人！”
程咬金暴怒的声音如雷霆滚滚：“俺老程生平最恨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披着神皮不干人事，比那真妖魔还可恨！”
“证据？要什么鸟证据！这满鬼市的冤魂厉鬼不是证据？那被贩卖的活人不是证据？这妖妇亲口招供还不够？”
“张小子，你尽管放手去干！俺代表地官府授你全权！依天条律令，对此等祸乱阴阳，残害生灵之神魔，可就地正法！先斩后奏！出了事俺老程给你兜着！”
“得令！”
张凌要的就是这句话。
通话结束，令牌归位。
张凌转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银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
“徐文昌那边，我自会去收拾。现在，先把你这烂摊子给清了。”
“你，现在立刻出去。”
张凌指了指门外，语气森然：
“以你的名义，传令整个鬼市。就说今晚有大买卖，让这鬼市里所有的妖魔鬼怪，无论是摆摊的开店的，还是来逛的，只要是手里沾了人血的，全都给我滚到这屈盘阁楼下来！”
“少一个，我就唯你是问！”
“是，主人。”
银环夫人眼中红光一闪，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