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兄弟……”
鲁达猛地转头,看向身旁气定神闲的张凌,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方才那位好汉……是……”
“一点微末伎俩,让提辖见笑了。”
张凌淡然一笑,并未多做解释,只是目光扫过那郑屠的尸体,意有所指道:“如此处置,既除了恶霸,又免了提辖亲手沾染人命官司,岂不两全其美?”
鲁达看着张凌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再回想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拳以及鬼神莫测的消失手段,心中已是翻起滔天巨浪。
他行走江湖多年,自问见过不少奇人异士,但如张凌这般手段,闻所未闻!
这已非寻常武艺,近乎仙法神通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震撼,重重拍了拍张凌的肩膀,叹服道:“兄弟真神人也!洒家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此事之后,果然如张凌所料。
郑屠暴毙,虽引得坊间议论纷纷,官府也派人查探,但凶手来去无踪,现场除了一群吓破胆的伙计帮闲语焉不详的供词外,再无任何线索。
最终,此事也只能当作一桩无头悬案,不了了之。
……
解决了郑屠之事,张凌本以为真灵试炼该当结束了。
然而,他在渭州城又盘桓了两日,却始终未收到任何提示。
“奇怪……郑屠已除,金氏父女也已安全离开,鲁达的官身得以保全,不必出家逃亡,这遗憾理应化解了才对,为何试炼还未完成?”
张凌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日,他与鲁达在经略府附近的一家酒馆对饮。
酒至半酣,张凌看着对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鲁达,心中一动,决定换个思路破局。
他放下酒碗,故作随意地问道:“鲁提辖,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番。”
“兄弟但说无妨!”鲁达豪迈地一挥手。
“若那日……在下阻拦不及,由得提辖亲自出手,三拳打杀了郑屠。事后提辖因此丢了官身,甚至被官府追拿,不得不遁入空门,剃度为僧以避祸端……”
张凌目光灼灼地看着鲁达,缓缓问道:“敢问提辖……可会为此感到遗憾?”
鲁达闻言,举到嘴边的酒碗顿住了。
他浓眉紧锁,铜铃大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酒馆喧嚣,人声鼎沸,但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远去。
良久,鲁达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酒碗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抬起眼,目光澄澈而坚定,竟无半分迷茫与悔意,声若洪钟,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然:
“遗憾?有甚遗憾!”
“洒家行事,但求问心无愧!那郑屠欺压良善,强骗金翠莲,便是该杀!莫说只是丢了官身,便是因此吃了官司,刺配远恶军州,乃至丢了这颗头颅,洒家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越说越是激昂,一股凛然正气混合着酒意,沛然而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奸除恶,护佑弱小!此乃洒家心中所愿,本性使然!若因惧怕后果便畏首畏尾,眼见不平而不敢出手,那才叫遗憾,那才叫枉自为人!”
“哈哈哈!痛快!说得好!”
张凌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拊掌大笑,心中豁然开朗!
他明白了!
鲁智深的遗憾,从来不是丢了官身被迫出家!
他的真性情与侠义心,从来不曾因外物而改变分毫!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鲁大师没有遗憾,那自己又该如何完成这场试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