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酒杯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杯中的酒液荡漾出细微的涟漪。
一百万美金！
在这个普通日本工人月薪可能只有几十美元的年代，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个人，甚至许多大型组织都为之疯狂的巨款！
这笔钱，足够在东京最核心的地段买下好几栋像样的办公楼，或者在泰国组建一支中小型的私人武装！
石川隆一开口就要一百万美金！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佣金，这简直像是在他身上割下一大块肉！
霎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以及两人并不算平稳的呼吸声。
耀威猜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利弊得失。
一百万美金，确实是一笔足以让他耀威猜和哥哥颂猜将军都感到肉疼的巨大支出。
这可能需要动用他们家族相当一部分的流动资金，乃至需要变卖一些资产。
但是......
耀威猜看了一眼面前神色镇定自若，仿佛刚才只是报出一个普通数字的石川隆一。
拒绝吗？
如果拒绝，会有什么后果？
石川隆一费了这么大劲促成他与安原政雄的会面，难道会甘心白白付出？
这个男人的手段和背景深不可测，对方既然敢开这个口，必定有所依仗。
倘若得罪了石川隆一，恐怕不仅仅是与山口组的合作告吹那么简单。
以石川隆一展现出的情报能力和行事风格，他完全有能力破坏他们和山口组的合作，包括家族在日本的所有生意。
相比起可能失去整个日本市场以及面临未知报复的风险，这一百万美金，虽然肉疼，但似乎......又成了可以接受的代价。
毕竟，只要打开了日本这个庞大的市场，以山口组遍布全日本的销售网络，这一百万美金，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这是一笔着眼于未来的投资，尽管代价高昂。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
耀威猜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念头。
他脸上的震惊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人般的精明和权衡。
耀威猜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也未马上答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看向石川隆一。
“石川先生，这个金额......确实非常巨大。不瞒您说，我个人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紧接着，他坦诚的说道：“我需要联系我在曼谷的哥哥，向他详细汇报这里的情况，以及......您的这个要求。一百万美金，这需要他来做最终决断。”
这个回答在石川隆一的预料之中。
他并不着急，缓缓收回了那根竖起的手指，宛若刚才那个惊心动魄的数字从未被提出过。
石川隆一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的道：“可以。这是应该的。我希望尽快听到好消息。”
说完，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耀威猜，补充了几句。
“这笔钱，可以看作是确保我们之间长期良好合作关系的诚意金。”
“只要款项到位，你和山口组之间的所有交易，我们不再插手，也不会再抽取任何额外的费用。”
说到这里，石川隆一沉声又道：“并且，在某些必要的时刻，我们或许还能提供一些......额外的便利。”
他给出了一个看似空泛，但结合之前展现的能力，却又极具诱惑的承诺。
听闻此言，耀威猜连忙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石川先生，请您放心。以我对哥哥的了解，只要他认清了与山口组合作能带来的长远利益，这件事......基本不会有问题。”
他嘴上说得漂亮，可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一百万美金啊！
就算是他那位手握大权的警察总长哥哥，听到这个数字恐怕也要跳脚。
要筹措这笔现金，绝对要大费周章，少不了要变卖些珠宝黄金或者想别的法子。
石川隆一并不在意，耀威猜话语中的那点不确定性，微微颔首。
“那就好。期待你的好消息。”
两人又简单的客套了几句，石川隆一便不再停留，转身向门口走去。
耀威猜亲自将人送到门口，脸上始终保持着恭敬的笑容。
房间外。
望着石川隆一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耀威猜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一种混合着肉疼，庆幸以及深深忌惮的复杂表情浮现在脸上。
他缓缓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一百万......美金......”
耀威猜低声用泰语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感觉心脏都在抽搐。
他知道，明天注定要发一个越洋电报去曼谷了。
同时可以预见，接到电报的的哥哥，反应绝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那将是一场艰难的说服工作。
耀威猜必须让哥哥相信，这笔钱是不得不花的买路钱，是通往更大利益的必要代价。
石川隆一......
这个男人，不仅手段通天，这开价的胆魄和狠辣，也远超他的想象。
耀威猜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世界的黑暗和残酷。
可石川隆一，还是给自己上了一课。
与这样的人合作，真不知是福是祸。
而已经走入电梯的石川隆一，脸上仍然没有任何波澜。
电梯门合拢，镜面墙壁映照出他冷峻而深邃的眉眼。
一百万美金，在这个时代确实是一笔巨款。
但他相信，对于掌控着暹罗部分碡品生意和拥有警察总长哥哥的颂堪家族来说，并非无法承受。
石川隆一计算过日本市场能给颂堪家族带来的潜在回报。
这个价格，正好卡在他们感到极度肉疼但权衡之后又可能接受的临界点上。
而这笔钱，将是他未来布局中，非常重要的启动资金之一。
它不仅仅是钱，更是撬动更大棋局的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