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暖阁。
地龙烧得正旺，将屋外的倒春寒隔绝得严严实实。
楚渊光着脚盘腿坐在软榻上，面前悬浮着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半透明系统面板。
那上面是一幅精细到了极致的天下舆图，此时，一万个闪烁着幽幽绿光的光点，正静静地停留在系统的“兵营”栏里。
【传奇兵种·无当飞军】。
“一万人，擅长山地作战，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楚渊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嘿嘿，这系统虽然狗，但给的东西确实带劲。”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游移，从战火纷飞的吴国东海，一路向西，最终停留在了一片崇山峻岭之间。
那里是——蜀道。
蜀国，号称天府之国，四面环山，易守难攻。
那位号称“深谋远虑”的蜀相诸葛轩，不就是仗着剑门关天险，才敢跟吴国眉来眼去，给孙瑜输送粮草吗？
“刘挽啊刘挽，你那个丞相不是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吗？”
楚渊手指轻轻一点，拖动那一万个绿色光点，直接悬停在了蜀国腹地、剑门关背后的一片原始密林之中。
“朕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天降神兵！”
【叮！宿主确认投放“无当飞军”至蜀国剑阁后方？】
【投放消耗：国运值-0（系统赠送）】
“确认！”
楚渊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刹那间，地图上的绿光消失，隐入了大山深处。
楚渊舒舒服服地往后一仰，心里美滋滋的。
这一手看似是军事部署，其实在他的算盘里，完全是为了“搞事”。
蜀国现在只是搞搞后勤，若是这一万人在人家后花园里闹腾起来，蜀国势必惊恐，说不定就会为了自保，直接对大夏宣战！
到时候，大夏双线作战，军费开支翻倍，国运值还不哗哗地往下掉？
“完美！朕真是个败家天才！”
楚渊随手抓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转头看向正坐在窗边看书的欧阳蓉。
欧阳蓉今日穿了一身宽松的月白色常服，手里捧着一本兵书，但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爱妃。”楚渊嚼着葡萄，随口问道，“朕考考你。”
欧阳蓉放下书，展颜一笑，那种英气与妩媚交织的风情，让屋内的炭火都黯淡了几分。
“陛下请讲。”
“现在的局势你也看到了。”
楚渊指了指地图的方向，“吴国那边，咱们虽然占了先机，但孙瑜毕竟是本土作战，那是他的老窝。”
“如果要让他死得透一点，或者说……死得快一点。”
楚渊眯起眼睛，抛出了一个假设：“假设，朕手里有一支奇兵。”
“人数不多，也就五千人吧，但这五千人全是不要命的死士，而且可以出现在吴国境内的任何地方。”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用这把刀？”
这是一个纯粹的战术推演。
楚渊原本以为，依照欧阳蓉那种直来直去的武人性格，大概率会说“直捣黄龙，刺杀孙瑜”之类的话。
然而。
欧阳蓉只是轻轻摇着手里的折扇，沉思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杀孙瑜？下策。”
“哦？”楚渊来了兴趣，“为何？”
“孙瑜虽然废物，但他毕竟是吴国的王，是孙氏宗族的旗帜。”
欧阳蓉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寒意，“在这个时候杀了他，吴国哀兵必胜，孙洲或者其他皇族会立刻打着‘复仇’的旗号上位，反而会让吴国上下铁板一块，同仇敌忾。”
她站起身，走到舆图前，纤细的手指在吴国都城金陵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如果臣妾有这五千死士，绝不动孙瑜一根汗毛。”
“臣妾会让他们化整为零，潜入金陵，在这个圈子里……”
欧阳蓉的手指猛地收紧。
“杀官！”
“杀户部尚书，让他们粮草调动瘫痪；杀兵部侍郎，让他们军令传达受阻；杀京兆尹，让金陵城治安大乱！”
“甚至，杀那些在朝堂上叫嚣得最凶的主战派大夫！”
欧阳蓉转过身，眼波流转，看着楚渊：“陛下，朝廷之所以是朝廷，不是因为有一个王，而是因为有这套运转的体系。一旦这套体系的人都死光了，或者被杀怕了……”
“剩下的，就只有恐惧。”
“到时候，没人敢去衙门点卯，没人敢签发军令，没人敢运送粮草。”
“孙瑜就算活着，也是个光杆司令。他发出的每一道旨意，都出不了王宫大门。”
“这，才是灭国之策。”
嘶——
楚渊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人，心里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毒！
真毒啊！
“爱妃言之有理。”
楚渊嘿嘿一笑，“看来朕以后得多听听你的意见，这脑子，不用来败……咳咳，不用来治国可惜了。”
欧阳蓉抿嘴一笑，刚要谢恩。
突然。
她的脸色一变，眉头紧紧皱起，一只手捂住胸口。
“呕——”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欧阳蓉身子一晃，干呕了一声。
“怎么了？”
楚渊吓了一跳，从软榻上直接跳了下来，一步窜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肩膀。
“吃坏东西了？还是着凉了？”
欧阳蓉脸色有些苍白，她摆了摆手，想要说话，却又是一阵干呕。
那种感觉，并不是病痛的折磨，反而像是一种……身体内部的某种悸动。
作为习武之人，她对自己的身体掌控极强。
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了腹中那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气息，正和她的血脉产生共鸣。
那是……
欧阳蓉猛地抬头，看着楚渊，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惊喜。
“陛下……臣妾……”
“别废话了！”楚渊急得大吼一声，“小德子！传太医！快！”
……
一刻钟后。
坤宁宫。
柳依依正坐在暖阁里，手里拿着一卷账册，面前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
虽然已经生育过孩子了，但她的身段依旧保持得极好，眉宇间多了几分母性的柔和。
“娘娘。”
贴身宫女小桃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柳依依放下账册，端起安胎药喝了一口，“这么慌慌张张的，前面出事了？”
“不是前面，是养心殿那边传来的消息。”
小桃压低了声音，“刚才太医院院正急召入宫，说是……说是欧阳娘娘那边，有喜了。”
哐当。
柳依依手中的瓷勺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愣了一下。
随后，那张温婉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小桃预想中的嫉妒或是失落，反而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有了？”
“有了好啊。”
柳依依目光望向窗外那株正在抽芽的柳树。
“这宫里，又要热闹了。”
“娘娘……”
小桃有些替主子不平，“欧阳娘娘这才进宫多久？而且……而且奴婢听说，陛下对这一胎极是紧张，刚才在养心殿都急得跳脚了。”
“欧阳家现在势头正盛，前朝有欧阳旭、欧阳帆，后宫又有欧阳娘娘。若是她生下皇子……”
“住口。”
柳依依轻声呵斥了一句，语气不重，但威严十足。
“这种话，以后烂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