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准了她的折子,让她即刻回京修养。”
欧阳蓉闻言,手中折扇微微一顿,随即美眸流转,笑道:“陛下体恤神威侯,乃是秦家之福,亦是燕地百姓之福。”
“秦姐姐擅长征战,但这战后治理,确实非她所长,让她回来享福是极好的。”
她心中暗道:陛下这是心疼秦姐姐了,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嗯。”
楚渊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所以,这新任的燕地布政使,还有北地那边,都需要换人。你……可有推荐?”
这是楚渊的试探。
他想看看,这个平日里最懂他心思的妙人儿,能不能给他推荐个“人才”。
欧阳蓉略一思索,便放下墨锭,盈盈一拜,神色变得郑重起来:“陛下,臣妾斗胆举荐一人。”
“说。”
“臣妾族兄,欧阳旭。”
欧阳蓉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此人虽是世家出身,但自幼苦读,不喜空谈,精通算学与农桑。”
“他曾在江南任职县令两年,将一个贫困县治理得路不拾遗。”
“若让他去燕地,定能安抚流民,恢复生产,兴修水利。”
“臣妾敢立军令状,不出三年,燕地必成大夏的新粮仓!”
楚渊听着听着,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精通算学?擅长农桑?
还要把燕地变成粮仓?
那你岂不是又要给朕涨几十万国运值?!
“不妥。”
楚渊想都没想,直接挥手打断,脸上露出一副“朕是为了你们好”的表情,“欧阳家的人才,朕另有重用。”
“让他去燕地那种苦寒之地吹风吃沙子?那是大材小用!朕舍不得!”
欧阳蓉一愣,随即眼眶微红,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
陛下……陛下这是在回护欧阳家啊!
他不愿让族兄去受罪,这是把欧阳家当成了真正的自己人啊!
楚渊完全没注意欧阳蓉的自我攻略,他转过头,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小德子身上。
“小德子。”
“奴才在!”小德子连忙小碎步跑上前,躬身听令。
楚渊眯起眼睛,问道:“这京城之中,有没有那种……名声特别臭,正经事一点不干,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官员?”
小德子愣住了。
欧阳蓉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选官标准?
不问才德,不问政绩,专门问谁名声臭?
谁不干正事?
小德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他跟了楚渊这么久,虽然猜不透陛下的深意,但知道陛下喜欢听实话。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若说这风评最差……翰林院倒是有个怪人,名叫李柏。”
“李柏?”
楚渊努力回忆了一下,对于这个人他没有什么印象,“展开说说。”
“是。”
小德子咽了口唾沫,“这李柏,乃是先帝爷时候的进士,才气是有那么一点,但为人狂傲不羁,嗜酒如命。”
“平日里上朝经常迟到,有时候还带着一身酒气。”
“先帝爷不喜他,把他扔在翰林院修书,一修就是十几年。”
“据说他俸禄一发下来,全换了酒喝,家里穷得叮当响,连媳妇都跑了。”
“京城官员都叫他‘酒疯子’,谁见了他都绕道走,生怕被他借钱买酒。”
“酒疯子?穷得媳妇都跑了?”
楚渊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就是朕梦寐以求的人才啊!
天天喝酒,那肯定没空理政啊!
狂傲不羁,那肯定会得罪当地豪强和百姓啊!
燕地现在刚刚平定,局势脆弱得像张纸,若是派这么个货色过去,别说变粮仓了,能维持现状都是奇迹,搞不好还能激起民变,把那些刚收上来的税收都给败光!
“妙!妙啊!”
楚渊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得脸都红了,那种绝处逢生的喜悦让他差点跳起来。
“传朕旨意!即刻任命李柏为燕地布政使,全权负责燕地军政要务!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另外……”
楚渊想了想,又补充道,生怕这李柏没钱喝酒误了大事,“告诉他,朕特许他便宜行事,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若是没钱买酒,朕的内库给他包了!管够!”
小德子和欧阳蓉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陛下这又是哪一步棋?
用一个“酒疯子”去治理百废待兴的燕地?
还要包他的酒钱?
欧阳蓉手中的折扇轻轻敲击着掌心,脑海中疯狂运转。
莫非……陛下是觉得燕地初定,需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去打破旧有的格局?
或者是用狂生的姿态去试探那些潜伏的北狄余孽?
深不可测……当真是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