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如刀。
大夏,燕地。
临海城以北,三百里外,一处无名山谷。
秦冷月一身戎装,银甲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她站在山坡上,眺望着远方连绵的火光。
那是魏狄联军的营地。
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凶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先生。”
秦冷月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我们已经巡视了三天。”
“被破坏的道路,超过一百三十处。”
“被投毒的水源,七十二个。”
“被烧毁的粮草,不计其数。”
“负责修路的燕国降卒和难民,死伤超过三千人。”
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在她身旁,尘晟一袭青衫,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手中的羽扇,早已收起。
俊朗的脸上,也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凝重。
“魏国主帅夏侯速,是个狠角色。”
尘晟缓缓开口。
“他这是要用百万难民的尸骨,拖垮我们。”
“修路,修不下去。”
“不修路,后勤补给,就跟不上。”
“我军的【神机火铳】和【高爆弹】,威力虽大,但终究数量有限,用一点少一点。”
“一旦补给断绝,临海城,就是一座孤城。”
秦冷月沉默了。
她知道,尘晟说的,都是事实。
自从父亲秦雄和她定下了“龟缩修路”的大计之后,她们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魏狄联军,根本不跟他们正面打。
他们派出了无数支,由江湖高手和精锐斥候组成的特战小队。
昼伏夜出。
专门,破坏他们的后方!
杀人,放火,投毒!
无所不用其极!
那些刚刚被组织起来,负责修路的燕国难民,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几乎是一触即溃。
短短十几天。
原本轰轰烈烈的基建工程,就陷入了停滞。
数百万张嘴要吃饭,却无法创造价值。
这压力,如同一座大山,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秦冷月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明日,我亲率玄甲军,前去诱敌!”
“必须,打一仗!”
“将他们的主力,给引出来!”
尘晟,闻言,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娘娘,不可。”
“夏侯速,此人,狡猾如狐,隐忍如龟。”
“他既然选择了这种战术,就绝不会,轻易与我们决战。”
“我们去诱敌,大概率,只会扑个空。”
“甚至,还会被他们抓住机会,反咬一口。”
“那该如何是好?!”
秦冷月,一向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焦躁之色。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们活活耗死吗?”
山谷里,一片死寂。
只有风声在呜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一阵,若有若无的“哗哗”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什么声音?”
秦冷月,警觉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尘晟,却是侧耳倾听了片刻。
随即,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是水!”
“是流水声!”
他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秦冷月,紧随其后。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
一条,约莫七八丈宽的河流,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河水,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自北向南,奔流不息。
秦冷月看着这条河,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条河而已,先生何故如此?”
尘晟,却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奔流的河水。
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的电光,在疯狂闪烁!
路……
山……
水……
运输……
漕运!
对!
漕运!
“哈哈哈哈!”
尘晟,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我们是身在局中,所以疏忽了一点!”
他激动地,转过身,看着一脸茫然的秦冷月,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娘娘!”
“我们,为何一定要修路?!”
“路,难修,更难守!”
“可这水路,却是天然的!”
秦冷月,瞬间,如遭雷击!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河流,又看了看,一脸狂喜的尘晟。
脑子里,“嗡”的一声!
是啊!
他们,怎么就钻进了牛角尖!
陛下当初为何要不惜耗费巨资,贯通南北大运河?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方便商贸吗?
不!
绝不只是如此!
陛下,早就料到了!
料到了,大夏,会有开疆拓土的一天!
料到了,后勤补给,会成为最大的难题!
所以,他才提前,布下了这,贯通南北的惊天大棋!
大运河!
这,才是大夏真正的,无敌血脉!
“先生的意思是……”
秦冷月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不错!”
尘晟,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修路了!”
“我们,改挖运河!”
“将这条河,拓宽!挖深!”
“然后,再挖一条支流,将它与我大夏的南北大运河,连接起来!”
“到时候!”
“南方的粮草,北方的军械,皆可,通过水路,直达前线!”
“水路运输,成本低,运量大!”
“而且,我们只需在沿岸设立水寨,派遣水师巡逻,便可保,万无一失!”
“夏侯速的那些小股部队,在我们的无敌水师面前,就是个笑话!”
“此计,可行!”
秦冷月,一锤定音!
她的眼中,同样,燃起了,熊熊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