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圣旨很快传到了内阁。
内阁的议事大殿,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荒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一个拍案而起的是内阁次辅,吏部尚书陈宽。
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花白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
“一个商贾之徒,满身铜臭,他懂什么叫治国安邦?”
“他懂什么叫经世济民?”
“陛下此举,是将我等十年寒窗,置于何地?”
“将我大夏的官制,当成儿戏吗?!”
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失望。
户部尚书赵程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黑得像锅底。
让柳万金当他的副手?
户部右侍郎?
这不等于让一只黄鼠狼,去看守整个大夏的鸡窝吗?
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国库里那雪花花的银子,是如何被柳家这对父女里应外合,大把大把地搬进自己口袋里的场景了。
以后户部的账目,怕不是要变成柳家的流水账了!
“不行!此事老夫第一个反对!”
赵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老夫这就去养心殿外跪着,请陛下收回成命!”
“否则,老夫宁可以死明志!”
“附议!我等一同前往!”
“此例一开,国将不国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
整个内阁会议室,瞬间变成了菜市场,吵嚷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年轻的陛下,是被华妃柳依依那个狐媚子给迷了心窍,开始干预朝政,任人唯亲了!
然而,在这片嘈杂之中,唯有一人,始终端坐在首辅的位子上,一言不发。
丞相王忠。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王相!您倒是说句话啊!”
吏部尚书陈宽急得不行,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位内阁的定海神针。
王忠缓缓抬起手,往下轻轻一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本嘈杂无比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王忠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僚。
“诸位,稍安勿躁。”
“老夫知道,尔等心中不忿,觉得陛下此举,太过荒唐。”
“但……”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探寻的意味,“我等是不是……又一次,会错了陛下的圣意?”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又一次?
是啊,从修建摘星楼,到成立内阁,哪一次他们看懂了陛下的操作?
每一次,他们都以为是昏聩之举,可事后证明,那都是深谋远虑的惊天妙手!
难道这一次……也是?
王忠没有理会众人脸上的惊疑,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望向皇宫的方向。
“诸位,我们不妨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第一,陛下为何要力排众议,迎娶江南首富之女柳依依入宫,并宠冠后宫?”
“第二,陛下为何要在此时,将毫无根基的柳万金,一步登天,任命为掌管国家钱袋子的户部右侍郎?”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陛下又为何,在前些时日,将那支闻所未闻的锦衣卫在江南的指挥权,交给了我等内阁?”
王忠每抛出一个问题,就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在众位阁臣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他们开始顺着王忠的思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户部尚书赵程还是没转过弯来,他忍不住开口道:“这……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陛下宠幸华妃,爱屋及乌,所以才提拔其父。”
“至于那什么锦衣卫,不就是为了保护柳万金这个国丈,能安安全全地到京城来享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