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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大炮公债

李祖述和齐赞元也立刻眼巴巴地望向朱国弼。

朱国弼无奈,见众人皆是此意,只好对身旁侍立的管家吩咐道:“去,请七夫人出来,就说几位侯爷、驸马有请。”

不多时,环佩轻响,一身淡雅装束、气质从容的寇白门翩然而至。她先是对众人盈盈一礼,然后目光扫过桌案上的债券,嘴角含笑道:“诸位爷可是想知晓,这‘债转股’债券,其中的生财之道?”

“诸位爷莫急,且听白门浅言几句。这‘债转股’说来也简单。您如今花钱买的这‘债券’,好比是借银子给殿下办这兵工厂。头一年,朝廷稳稳当当地付您二成利钱,这比放印子钱还稳妥,是也不是?”

她见众人点头,继续用团扇轻点债券。

“但这债券最妙之处,在于一年后,您有个选择权。若觉得这兵工厂办得红火,前景大好,便可按约定,将手中的债券,‘转’成这兵工厂的‘股子’。”

汤国祚忍不住插嘴:“股子?”

寇白门嫣然一笑:“灵璧侯,这‘股子’,就好比……您几位合伙开一座大酒楼。您出了本钱,便占了份子,成了东家之一。往后这酒楼无论卖酒、卖菜、接待宾客赚的银子,刨去本钱开销,剩下的利润,都按您占的份子多少来分红。这兵工厂的‘股子’,便是一样的道理。”

邓文囿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若兵工厂兴旺,我们这债券转成股子的话,就能‘生’出更多的钱?”

寇白门点头:“正是此理。如今朝廷亟需精良火器,这兵工厂有殿下支持,有郑家海路运料,有闵粤工匠的技艺,接的都是官家的订单,稳赚不赔。您如今用一百两银子买这张纸,一年后或许就能换来价值一百五十两、甚至二百两的‘股子’,往后年年坐享分红。这可比单纯放债收息,要划算得多呢!”

齐赞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不是宝钞,这竟是……能下金蛋的母鸡的‘买鸡券’啊!”

寇白门以扇掩口,轻笑出声:“驸马爷这个比喻妙极!如今正是低价‘买鸡’的好时候。待得兵工厂成了气候,这只‘鸡’日日下金蛋,诸位手里的‘券’,可就不是如今这个价喽。”

朱国弼得意地一拍大腿:“怎么样?老子就说小白门比你们都聪明!现在可懂了?”

“懂了懂了!”汤国祚抢先应和,“这买卖做得!”

寇白门狡黠一笑:“那么,这时若有外人见咱们这生意稳妥赚钱,也想参一股进来,找到您几位,说‘我出一百两,买您手里的股子’,您几位卖是不卖?”

“自然不卖!”李祖述这回反应快了,梗着脖子道,“这般好买卖,傻子才原价让出去!”

“临淮侯说得是!”寇白门抚掌笑道,“那若是他肯出两百两呢?”

邓文囿眼睛一亮:“若真有人肯出两百两……那咱们手里这一百两的本钱,转手不就翻番了?”

“定远侯一点就透。”寇白门赞道,“这便是‘增值’了。咱们这兵工厂债券,也是这个道理。后来者若想入股分利,就得问您这些先入股的东家买‘股子’。您若觉得前景大好,自然惜售。要买,就得加价!这,便是这债券能‘生钱’的第二个妙处——不仅能收息,还能等着它本身‘增值’。”

朱国弼见李祖述张着嘴,眼神还有些发直,显然没完全绕明白,但看徐胤爵、邓文囿等人皆已面露了然之色,便用胳膊捅了他一下,低声道:“笨!就是现在便宜买,等以后涨价了再卖,或者留着当东家分红利!懂了没?”

李祖述其实还没完全理顺,但见众人都做恍然大悟状,自己也不好意思再问,连忙挺起胸膛,大声道:“懂,当然懂!保国公,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这等好事,怎么不早说。这债券,我得多要些!”

寇白门知道目的已然达到,便微笑着退到朱国弼身侧。心中暗忖,这些勋贵未必人人都真懂了此事的精细之处,但“低价入股,待价而沽”这最朴素的道理,以及朱国弼和徐胤爵两位国公带头认购带来的示范效应,足以推动他们掏出真金白银了。

邓文囿忽然想到一处关节,猛地拍案而起,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妙啊!保国公,魏国公,白门夫人,我悟了!这债转股之后,咱们几个若是……若是联手起来,互相喊价买卖这‘股子’,你一百五十两从我这儿买去,我二百两从他那儿赎回,他再二百五十两转手……如此几个来回,在外人看来,这兵工厂的股子岂不就是节节攀升的抢手货?到时候,还怕没有真正的冤大头……哦不,是慧眼识珠之人,捧着真金白银来求购吗?”

李祖述听得云里雾里,眨巴着眼:“定远侯,你这绕来绕去的,把我给绕糊涂了。自己人买来卖去,银子不还是在咱们自己兜里转吗?怎么就能赚到别人的钱了?”

寇白门见状,掩口轻笑,顺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浑圆的橘子,托在掌心:

“临淮侯莫急,咱们玩个游戏便知。譬如此橘,便是那兵工厂的一份股子,初始作价……一百两。”她将橘子递给朱国弼,“保国公,您先开个价。”

朱国弼会意,咧嘴一笑:“本国公看好这生意!一百二十两,我买了!”假装从寇白门手中“买”过橘子。

寇白门又看向徐胤爵:“魏国公,您看?”

徐胤爵沉稳地点点头:“前景可期,一百五十两,我愿接手。”橘子又“转手”到徐胤爵面前。

“灵璧侯?”寇白门望向汤国祚。

汤国祚立刻跟上:“一百八十两!这买卖合该涨价!”

“定远侯?”

邓文囿看了一眼李祖述,故作兴奋地喊道:“二百两!”

寇白门最后笑吟吟地看向李祖述:“临淮侯,您看,这‘股子’转眼就从一百两涨到了二百两,炙手可热啊!您要不要也……参与一下?”

李祖述看着在几人手中传了一圈、价格已然翻倍的橘子,又见众人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一股不甘人后的劲头涌了上来,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三百两!我买了!”

他话音刚落,寇白门立刻将橘子塞到他手里,笑靥如花:“恭喜临淮侯,三百两成交!不过……若此刻没有下一个出价更高的人接手,您这三百两买下的‘股子’,可就暂时……套在手里了哟。”

厅内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朱国弼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老李啊老李!懂了没?你这最后接手的人,就是小邓说的,冤大头!”

众人哈哈大笑。

李祖述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个价值“三百两”的橘子,涨红了脸,讪讪地挠了挠头,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虽有些窘迫,但眼中却放出了光,他终于模模糊糊地明白了这“炒作”的刺激与门道。

经此一戏,众人对这债券以及未来“股子”的交易更是充满了兴趣,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条用银钱铺就的、可以不断翻滚膨胀的财富之路。这生意,果然极有做头!

见众人已理解债券运作之道,寇白门执起团扇轻摇,话语间间带着几分深意。

“今日是兵工厂发债,明日或许就有盐场、砖厂、船厂效仿。这金陵城中,最不缺的便是想赚钱的富贵人家,最不缺的就是后院泥地里埋着的银子。”

“诸位爷台既已明白这‘债转股’的妙处,何不将这生意做得更大、更稳些?白门倒有个主意——,不如咱们合伙开个'交易所'——专做这债券、股子买卖的营生。不必自己担着风险去炒买炒卖,只消备下一处宽敞明亮的厅堂,设些桌案笔墨,招几个朝奉、账房,定下规矩章程。往后任谁想买卖这些票券,都须到咱们这交易所里来,当面议价,立契成交。这样但凡有一桩交易成交,无论买方卖方,皆按成交额抽一分利作手续费。今日一百两抽一两,明日一万两便抽一百两...”

“诸位试想,往后这债券、股子越发多了,买卖自然越发兴旺。一日若有十笔、百笔交易,这手续费便如涓涓细流,汇成江河。咱们只需坐镇堂中,这银子便会自己源源不断地流进口袋里来。这岂不是比单靠自己买卖,担着风险,更要稳妥、长久得多?”

她最后柔声总结,话语却重若千钧:

“而且这交易所,做得好了,便是这南直隶,乃至全大明独一份的买卖。届时,天下财货流通,皆要经咱们之手。这份体面,这份收益,岂是寻常商贾可比?”

李祖述听得眼睛发亮,脱口而出:“这不就跟赌场抽水一般?“

“临淮侯说得是。“寇白门莞尔,“却比赌场更体面稳当。任他股子涨跌,咱们稳坐钓鱼台。纵有千人亏万人赚,这抽水钱总是少不了的。“

她见众人呼吸渐重,又轻描淡写地添了把火:“况且...咱们手握先机,近水楼台。何时该买,何时宜抛,总比外人多三分把握。“

朱国弼听得眉飞色舞,正要拍案叫好,却见寇白门团扇微顿,语锋忽转。

“不过...“她秋水般的眸子扫过众人,“这交易所要做得长久,还须请一尊真神坐镇。就是监国殿下……可以让他也来参一股,也可以索性大方点,分两成干股给他。”

李祖述一脸不解:“为啥非得把殿下拉进来?咱们自己闷声发大财不好么?”

寇白门笑而不语,只将目光转向朱国弼。朱国弼嗤笑一声,一巴掌拍在李祖述后背上:

“蠢材!白门这话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你当这交易所是什么?是街边的赌档,你想开就能开吗?!这是要聚拢天下金银、操弄市价的行当。这世上,但凡有一门赚钱的好生意,后脚就有人效仿,或者请了各路神仙仗着权势来强占份子,这是常有之事……”

李祖述摇晃脑袋:“我就不信这南京城中,还有人敢来强占我们几个合伙开的生意……”

汤国祚立刻反问:“这交易所,若无皇家信用背书,谁敢放心把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投进来,在你这里买卖凭据?”

邓文囿立刻领会:“灵璧侯这句话说得有道理,别人未必敢强占我们的生意,但是也不相信我们几个,怕被我们强占,也是有的。”

“此其一!”朱国弼伸出一根手指,“其二,这等能聚拢海量金银、甚至能影响物价、左右商脉的利器,你以为那些御史言官,会眼睁睁看着它完全掌握在我等几家勋戚之手?届时,一道‘与民争利、聚敛民财、扰乱市易’的弹章,就能让你这交易所关门大吉,血本无归!”

他环视众人,压低声音,脸上横肉随着激动微微抖动:

“有殿下坐镇,哪怕只是象征性地占上一成、半成,或是咱们直接奉上一份干股,那意义就截然不同了。这交易所,便不再是私人产业,而是有了‘皇差’的色彩,咱们就是替皇家管理这新兴的‘股事’,是为国理财!谁还敢来指手画脚?那些文官清流想弹劾,得先掂量掂量不是?”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那些想效仿开交易所的,就死了这条心吧。咱们这交易所就是独一份,这叫‘特许经营’!全大明的债券、股子,都得在咱们这儿买卖!咱们定规矩,咱们抽头钱,咱们说了算。这才是真正的泼天富贵,稳如泰山的买卖!”

他最后重重一拍桌子,总结道:

“听小白门的,准没错。拉殿下入股,就是请了一尊护法金刚,是买一道护身符!这买卖,才能做得长久,做得安稳。白门,我说的可对?”

寇白门微笑着颔首,眼中满是赞许。众人闻言,这才彻底恍然,纷纷感叹寇白门冰雪聪慧,又思虑深远……

朱国弼借着三分酒意,红着脸环视众人:“我在这里对你们几个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都知道我朱国弼这回平定赵之龙叛乱,算是立了点儿功劳,可咱们这位殿下,什么赏赐都没给,反倒让我把那些投献的田地清退了不少。乍一看,是不是觉得老子吃了大亏?搁以前,我他妈早骂娘了!”

他嘿嘿一笑:“可老子这几日,是越琢磨越觉得,这他娘的才是咱们这位殿下,拿咱当自己人!是在给咱以前干那些破事擦屁股呢。那十几年前缠着老子的那桩投献破事,还牵扯着人命官司,被御史时不时拿来参劾,这回借着清田,总算是彻底了结啦!心里这他妈才叫一个痛快,一个踏实!”

他目光扫过汤国祚、邓文囿等人:“非但如此,殿下还顺手给咱们指了条明路。这债券,这交易所,哪一样不是能细水长流、福泽子孙的金饭碗?比守着那些招人眼红的田地,不强出百倍?我劝你们啊,学学我跟魏国公,早点主动清退名下那些不法侵占的田地,这次殿下提点我们此事,必有深意!”

“记住我这话:咱们这位殿下,他不会坑自己人,也绝不会让忠心跟着他的人吃亏。你们看看常延龄、梅春那几个穷光蛋,殿下有了好处,是不是先紧着他们?为啥?就因为那是铁了心的自己人!咱们以后,也得做殿下的自己人。保你们子子孙孙,富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