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井军的本阵内,正在召开军议。
“主公。源吾左卫门尉和同条助来投,汇报水源已经投毒成功,目前城内业已混乱不堪。”
阿坂城已围困半月,筒井方在内应的帮助下,成功实现断水策略。
“主公!此乃天赐良机!”前田庆次跃跃欲试:“城内已乱,属下请命攻城!”
“属下保证,必能一鼓作气,日落前将其拿下,斩大宫首级献与主公!”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众多家臣的请命声,空气中已经弥漫开一股亢奋的喜悦,就差高呼胜利了。
但筒井顺庆轻轻抬手,向下压了压,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攻城?”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请战的武士:“然后呢?再屠城?”
他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也包含着对掠夺的渴望,虽说这是惯例。
但筒井顺庆不希望如此拿下城池。
并不是他心存善念,而是这将来会是自家领土。
这种因屠城而产生的仇恨,可绵延数代,不利于筒井长久统治。
“杀戮,是最简单的手段,绝非上策。”
“我要的,不是一座空城,更不是一片需要数十年才能抚平伤痕的土地。”
紧接着筒井顺庆话锋一转:“但大宫家在此地声望颇高,且对本家恶意满满,绝不可留。”
“传令下去,继续围城,并向城内散布消息。”
“此战首恶皆在于大宫,都是其阻挡我正义大军,都是其不顺应大势,不顾百姓安危,才遭此天谴。”
筒井顺庆准备把矛盾转嫁到大宫身上,让领民们去痛恨大宫的顽固和愚忠。
“主公。”本多正信摸了摸自己的瘸腿,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阿坂城主动请降呢?”
坚持不下去,投降是必然结果,这也是惯例。
甚至胜利者往往会对失败者宽宏大量,以示自己的仁爱之心。
“若是请降,可以接受,但条件只有一个:大宫景连以及其子必须切腹。”
筒井顺庆对于这种强硬分子,绝不会留下,也能替本多正信报那一箭之仇。
“是。”众人齐声应诺。
他们明白,筒井家追求的,是超越战术胜利的,更彻底的统治。
果然不几日,城内就派出使者请降,并带回了筒井顺庆的条件。
“什么?!”大宫景连听到条件,身体不由得晃了几晃。
他自己死不足惜,也早已做好了殉节的准备。
但条件中还要求自己最看重的家族继承人一同赴死,这残酷远超他的预估。
他看向大宫大之丞,那年轻的脸庞虽然表情坚毅,但抖动的手指出卖了内心。
再看向身边的家臣,无一不低着头不敢直视,也无人叫嚣着决一死战,显然已经没有再战的底气。
“哎......”大宫景连叹气一声,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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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腹的场所,设在城外一片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这是最后的尊严,也是最终的羞辱。
大宫景连与大宫大之丞并排跪坐在白布之上,两人皆已换上洁净的白色小袖。
他们还在等,等待着胜利者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