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十年(1567)
元月。
朔风凌厉,吹拂着屋檐高悬的“梅钵”家纹旗帜。
屋檐下挂着长短不一的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亮亮的反光。
如此寒冬的天气,也掩盖不住城内火热的气氛。
不仅是因为新年的原因,而是今日,是筒井家一年一度的年终评定。
从破晓时分起,身着正式礼装的武士们,早早的来到了大广间。
筒井模式的城下集住,不仅很好的控制了他们,也更加的让他们围绕在家主周围。
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庄重与喜悦的表情。
这一年功过是非的奖惩,关乎一个家族的地位与荣辱。
大广间内,早已准备妥当。
众家臣在侍从的引领下,来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是一个严格按照身份高低、知行多寡的排序。
谱代家老与重臣靠近上首,奉行与新晋武士则位列末席。
无人交头接耳,只有深沉的呼吸声。
甚至连咳嗽都极力压制,现场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大广间最深处。一副巨大的《花鸟图》屏风,立于主位之后,气势磅礴。
图中的仙鹤轻盈灵动、栩栩如生,搭配樱花、梧桐、芦草等四季花木,寓意吉祥长寿(仙鹤),四季安稳。
这是由狩野永德创作的传世佳作。
从他祖父狩野元信开始就是幕府御用画师,每代家主都能荣获绘师的最高段位“法眼”,其家族以世袭传承成为狩野派。
屏风之前,设有主位。
时辰一到,侧门拉开,筒井家家主、大和国守:筒井顺庆。
在小姓唱和的“主公到!”,在侧近的簇拥下,缓步进入。
筒井顺庆身着墨色直垂礼服,头戴立乌帽子,面色沉静,眼神如鹰隼。
他稳稳跪坐在主位之上,目光缓缓扫过一众家臣。
侧近众则跪坐两侧。有手捧家主佩刀,有手捧封赏的文书。
“参见主公!祝主公武运昌隆,筒井家长盛不衰!”
随着家主落座,众人齐齐行礼,以额触地。
筒井顺庆微微颔首,示意平身。
开口的音量不高,却能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诸卿,又是一年岁末。”
“我筒井家励精图治,幸赖诸卿奉公效命,终能开疆拓土,执掌伊贺。”
筒井顺庆话语稍停,感受到众人炙热的眼神。
“今日评定,旨在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此乃我筒井家法度根基,亦是秩序准绳。”
“望诸卿能静心聆听,坦然受之。”
“是!”众家臣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开始吧。”筒井顺庆示意山冈景宗,将恩赐的文书交由慈明寺顺国。
依旧是由笔头家老主持,他展开长长的卷轴,首先说明一年来的成就。
伊贺国北部,以及近半的中部地区,尽数归于筒井旗下。
伊贺国此时还远达不到历史上的“庆长检地”,总石高粗略估计在五万左右。
其中最肥沃的上野盆地,就占据了近一半。
可想而知其他诸如近地谷14家、北伊贺21家、南伊贺21家,各家生活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