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身为饵,博取我筒井家信任,日后里应外合?”
“抑或是账目作假,东窗事发,此番来我筒井家避祸?”
这两个质疑,一个指向细作,一个指向罪犯,都极为严厉。
白井胤治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双拳紧攥,情绪激动:“本多大人!”
“你可知污人清白,在下可是要与你决斗的!”
“白井大人勿恼,在下职责所在,必须要问个清楚。”本多正信察言观色,看这是何种的恼怒。
白井胤治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下,缓缓说道:“在下虽不是家中重臣,但经手大量的物资粮饷。”
“松永久秀,早已窥视在下的位置许久。”
“趁着长庆公病重,无法理政的契机。多次进谗言诬蔑在下账目不清!”
“在下若是再不走,只怕会重蹈摄津守大人覆辙,落得个悲惨结局。”
从他口中得知,松永久秀正趁机掌控三好家的实权。
把一些“自己人”,安排在一些不起眼,但很重要的位置。
“因此。在下是诚心来投。”白井胤治双目通红:“只求大和守大人给在下一处安身之所。”
“在下愿以家名起誓,方才所言若有半句虚假,白井一族将血脉绝嗣,家名断绝!”
白井胤治立刻发下毒誓。
家名起誓,意味着以整个家族的信誉和存续作为担保,约束力远超个人承诺。
这背后的逻辑,就是对武士而言,家名的荣辱高于个体生命。
玷污家名会牵连家族所有成员,不仅会被主君剥夺武士身份,在其他势力也会成为“无信者”而被唾弃。
本多正信只是默默观察他的反应。
良久,脸上的锐利渐渐收敛。
他再次询问了一些三好家的后勤问题,重点就是挑甲贺众探查的情报。
甚至还有些很边缘的问题,作为阵场奉行都拿不到的第一手信息,以此来判断白井胤治是否提前故意做的功课。
就这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盘问于他。
最终,白井胤治的回答符合他的身份和经历。
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也是无法作答。
问询结束后,本多正信回到御所,向筒井顺庆交差。
“主公。”本多正信禀报:“依属下判断,白井胤治真心投靠的可能性,占八成以上。”
“理由。”筒井顺庆面色平静。
“理由有三。”本多正信分析道:“其一。”
“其所述后勤细节,极为专业,也深知漏洞弊端,非亲身经历者绝难知晓。”
“其二。”
“其所述三好家乱象,确与情报吻合。且一些边缘问题也无从作答,符合他现有的身份和地位。”
“其三。就是属下的主观臆断了。”
“属下观其反应,较为真实,且有家名立誓。”
“虽仍有两成风险,但目前看来,利大于弊。”
“此人熟知三好军情,正是我方急需。”
“可先予一小职,置于眼皮底下。既用之,亦观之。”
筒井顺庆听完本多正信的分析,满意的点点头。
“那就先任用他为町奉行,管理多闻山城下町。”
原先这个职位是松仓重信兼任,现在正好可以用来考验白井胤治。